三、任期流转制: 地方州郡长官及钱粮、司法等要害职位,任期三年,经考成优异者可连任一次(共六年),期满必须调离本籍或转任中央他职,彻底打破地方势力盘踞。
四、独立垂直审计制: 肃政廉访司设立专职审计曹,独立于地方行政体系。各州郡仓廪府库收支账目,按月造册,分送本衙、大司农府及廉访司审计曹备案。审计曹有权不预告、不定期赴各地封存账册、盘查库房实物。账实不符或账目重大疑点,主管官吏立即停职。
五、密匣举告制: 于各州郡治所、驿站、军营等地,设置由肃政廉访司直接掌管钥匙的铜制“举告密匣”。军民人等,凡有冤情或掌握贪墨线索,皆可书写密信投入其中,由廉访司缇骑定期收取、核查。确保言路畅通,令贪官如芒在背。
六、《惩贪律》严刑峻法: 贪墨抚恤、军饷、赈灾钱粮者,主犯斩立决,抄家补偿苦主,子孙三代永锢!贪墨其他官银、收受巨额贿赂者,视情节处斩监候或绞监候,抄家,子孙两代不得为吏。举发查实者,重赏(贪官罚没家产三成)并保护。
新制颁布之日,刘禅亲率文武百官,于未央宫前高台,举行盛大仪式。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邓芝等重臣肃立御前。刘禅亲手将象征着肃政廉访司权威的金印和那支令贪官胆寒的金令箭,郑重交予邓芝。台下,铁卫营甲胄鲜明,肃立如林。
“邓卿!”刘禅的声音通过扩音的铜器,清晰地传遍全场,“持此金印令箭,代朕巡狩四方!凡贪墨害民、动摇国本者,无论其位多高,根多深,皆在尔肃查之列!朕予尔先斩后奏之权,丞相与诸公予尔鼎力支持,便是予尔荡涤乾坤之剑!望尔不负朕望,不负丞相与天下万民之望!还我蜀汉一个朗朗青天!”
“臣邓芝!”邓芝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接过金印令箭,声音铿锵,直冲云霄,“领旨谢恩!必以雷霆之威,扫除奸邪!以赤胆忠心,报效陛下!不负丞相重托!以手中之剑,护我大汉法度尊严!贪墨不绝,臣剑不归鞘!”
“贪墨不绝,剑不归鞘!”台下肃立的廉访司缇骑齐声怒吼,声震屋瓦,杀气凛然。
仪式结束后,一桩震动天下的大案在肃政廉访司衙署前公开审理并判决,以儆效尤。被审判的正是蜀郡贪墨抚恤粮秣的主犯、原蜀郡长史吴硕及其核心党羽共七人。人证(被克扣的军户)、物证(被截留的粮秣单据、搜出的赃银)确凿,在如山铁证和《惩贪律》的森然条文前,任何狡辩都苍白无力。
邓芝当庭宣判:“犯官吴硕,身为郡佐,不思报国,反贪墨阵亡将士抚恤粮秣,致伤残军士饥寒交迫,罪大恶极!依《惩贪律》第一条,判处斩立决!抄没全部家产,补偿受害军户!其子孙三代,永锢!从犯张乙、王丙……等六人,绞监候,秋后处决!家产抄没!子孙两代不得为吏!此判,立即执行!”
判决下达,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将面如死灰、瘫软如泥的吴硕拖至衙署前空旷的广场。正午的阳光惨白刺目,照在刽子手手中那柄厚重锋利的鬼头刀上,寒光慑人。无数百姓、闻讯赶来的军户,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诸葛亮与蒋琬等重臣,亦在远处的高台上静静观刑。
“斩!”邓芝掷下火签。
鬼头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
血光冲天而起!
那颗曾经高高在上、满腹贪欲的头颅,滚落在尘埃之中。无头的腔子喷溅出大股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广场冰冷的石板。
人群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杂着解恨与悲怆的呼喊。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兵,望着那滩迅速扩散的、刺目的猩红,老泪纵横,朝着未央宫和高台上诸葛亮的方向,噗通跪倒,以头抢地: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陛下从来没有忘记我们这些人啊!”
“陛下圣明!丞相明察秋毫啊——!”
“张诚兄弟!王猛兄弟!你们看见了吗?狗官伏法了!”
“苍天有眼!陛下和丞相给我们做主了——!”
这呼喊,带着血泪,带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冤屈,直上云霄。那殷红的血,在广场石板上缓缓流淌、凝固,如同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也如同一声最严厉的警告,烙印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官员心头。新制的利剑,已然出鞘,锋芒毕露,寒光凛冽地悬在了所有贪墨者的头顶。
肃政廉访司的缇骑并未因吴硕的伏法而有丝毫停歇。更多的线索指向更深处,更庞大的阴影。邓芝的目光,已越过蜀郡,投向了益州更广袤的土地,投向了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深处。他知道,这仅仅是风暴的开始。
而在未央宫的御书房内,刘禅与诸葛亮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广场上尚未散尽的人群,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悲喜交加的呼喊。刘禅手中摩挲着一份来自东吴的密报,上面提及有东吴巨商通过蜀中代理人,以极其隐秘的方式,试图贿赂蜀汉负责盐铁专卖的某位重臣。
“相父,这血,能洗得干净吗?”刘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目光投向远方。
诸葛亮羽扇轻摇,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远的未来:“陛下,贪欲如野草,烧之不尽。新制初立,譬如新发于硎,锋芒正锐。然其能否长久锋利,在于持刀之人是否恒心,在于监察之网是否常新不堕。今日之血,是为警醒,是为立威,是为告诉天下人,陛下肃贪之决心,如磐石不可移!至于那些新的缝隙……廉访司的密匣与审计之网,便是为此而设。路虽漫漫,然臣愿随陛下,持此利剑,躬行不辍,斩尽荆棘!”
窗外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吹动了御案上那卷墨迹未干的《养廉新制》。帝国的车轮,在刮骨疗毒之后,正碾过血泊,在皇帝与丞相的合力推动下,艰难而坚定地驶向一个尚不可知、却必须去争取的清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