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龙鳞锁喉(2 / 2)

如同天边滚雷骤然降临在头顶!整个鬼愁涧都在剧烈颤抖!不是落石,是比落石更恐怖、更狂暴的声响——是数百匹战马同时踏碎大地、铁甲铿锵汇聚成的毁灭洪流!

“龙鳞营!张嶷在此!吴狗受死!”一声炸雷般的咆哮,裹挟着无边的凶煞之气,压过了涧底所有的风声雨声!

司马铮和冲锋的死士骇然回头!

只见他们来时的狭窄通道口,已被一片赤红的怒潮彻底淹没!张嶷一马当先,乌骓马如同燃烧的黑色流星,撞开最后一点阻碍!他手中那柄门扇般的镔铁狼牙槊高高扬起,槊头上狰狞的尖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在他身后,七百龙鳞铁骑如同决堤的岩浆,汹涌而入!铁蹄踏碎泥泞,践踏着之前战斗留下的尸体和残骸,瞬间将狭窄的涧口空间塞得水泄不通!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所有吴国死士的血液!

“结阵!迎敌!”司马铮肝胆俱裂,嘶声狂吼,声音都变了调。他挥舞锯齿重刀,试图组织起最后的抵抗。

然而,晚了!太晚了!

“碾碎他们!”张嶷的咆哮如同地狱的号角!

“杀——!”七百龙鳞骑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他们甚至不需要复杂的战术,在这绝对优势兵力和狭窄的地形下,最直接的碾压就是最有效的杀戮!前排的骑士平端骑槊,如同钢铁森林般狠狠撞入吴国死士仓促组成的散乱阵型!中排的骑士挥舞着锋利的环首刀、沉重的铁锏!后排的骑士则拉开了臂张劲弩!

碰撞!撕裂!碾压!

在绝对的力量和钢铁洪流面前,个人的武勇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吴国死士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冲垮、淹没!骑槊轻易地贯穿身体,将人挑飞!环首刀劈开骨肉,带起一蓬蓬血雨!铁锏砸碎头颅,发出西瓜破裂般的闷响!弩箭近距离攒射,将人体射成刺猬!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刃入肉声、战马的嘶鸣声、甲胄的碰撞声……所有声音在鬼愁涧这天然的扩音瓮中疯狂回荡、叠加,形成一曲令人灵魂颤栗的死亡交响!鲜血如同泼墨,染红了冰冷的岩石和浑浊的积水,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张嶷的目标只有一个!他狼一般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戴着青铜面具、挥舞锯齿重刀负隅顽抗的魁梧身影——司马铮!乌骓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踹飞一个挡路的死士!张嶷借着马势,那柄镔铁狼牙槊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泰山压顶,朝着司马铮当头砸落!槊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将司马铮的头发和衣袍狠狠向后扯动!

司马铮面具下的脸因惊骇而扭曲!他狂吼一声,双手紧握锯齿重刀,用尽生平力气向上格挡!他知道,这一槊,挡不住就是粉身碎骨!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炸裂般的巨响!火星如同烟花般在两人兵刃交击处疯狂迸溅!

司马铮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巨力沿着刀柄狂涌而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竟被踩得寸寸龟裂!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铮狞的青铜面具!锯齿重刀更是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数丈外的血泊中!

差距!这是绝对力量与沙场气势的碾压!

张嶷胯下乌骓稳稳落地,他看也不看被震飞的锯齿刀,狼牙槊顺势横扫!槊杆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抽在司马铮的腰肋!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司马铮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抽飞出去,重重砸在泥泞的血水里,青铜面具也摔落一旁,露出一张因剧痛和屈辱而扭曲的惨白面孔。

“锁了!”张嶷声如炸雷。

两名如狼似虎的龙鳞亲兵早已扑上,沉重的包铁军靴死死踩住司马铮的四肢!冰冷的铁链带着倒刺,狠狠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鲜血瞬间涌出!这锁拿重犯、废其武力的酷刑,让司马铮浑身剧颤,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彻底瘫软如泥。

“将军!这边还有个穿袍子的!像是懂行的!”另一侧传来士兵的呼喊。

只见几名龙鳞士兵从一堆死士尸体中,拖出一个穿着黑色葛布长袍、面皮焦黄、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他并未携带武器,身上也无明显伤痕,只是吓得面无人色,裤裆湿了一片,浑身抖如筛糠。此人正是混在死士队伍中、负责辨识火药配方和神弹的吴军工师——孙无咎!

“带走!这酸丁模样,定是懂造雷的匠人!”张嶷瞥了一眼,立刻下令。冰冷的铁链同样穿透了孙无咎的琵琶骨,剧痛让他直接昏死过去。

“将军!这里还有个喘气的文书!身上搜出密信!”又一名士兵从一块岩石后拖出一个文士打扮、左臂被弩箭射穿的男子,正是负责记录和传递情报的吴军文书徐元。

“一并锁了!”张嶷大手一挥。三个活口!足矣!

此时,鬼愁涧对岸传来一阵欢呼。周福生终于斩断了那根巨大的铁链环扣!左侧铁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猛地向下沉去!整座铁索桥剧烈地倾斜摇晃起来!

“老丈!快过来!危险!”刘黑骧在对岸高喊。

周福生看着摇摇欲坠的铁桥,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鬼愁涧,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朝着对岸深深一揖,用尽力气喊道:“刘校尉!老朽…幸不辱命!玄龟洞…深处…三枚‘雷子’…安然无恙!”说完,他猛地转身,沿着倾斜的桥面,踉跄却坚定地奔向对岸的黑暗。

张嶷看着对岸获救的工匠身影消失在浓雾中,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被铁链穿透、瘫在血污中如同死狗的司马铮,以及另外两个昏死的俘虏。他抬起沾满泥泞和血渍的沉重战靴,狠狠踏在司马铮那惨白扭曲的脸上,用力碾了碾,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

“狗东西!洗干净脖子,等着陛下的天威吧!”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鬼愁涧的岩壁,却冲不净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龙鳞营士兵沉默地打扫着战场,将缴获的兵器、有价值的物品收集起来。三根冰冷的铁链,拖着三个如同破布袋般的俘虏,在泥泞中留下长长的拖痕。

玄龟洞最深处,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与杀戮。几盏微弱的鲛油灯(以深海鱼油炼制,燃烧稳定,烟气少)在巨大的天然石穴中摇曳,光线勉强驱散着浓重的黑暗与湿气。角落里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三枚形如卧虎、黝黑沉冷、散发着淡淡硝石气息的霹雳神弹,静静地躺在柔软的稻草中,完好无损。一个获救的小工匠蜷缩在木箱旁,怀中紧紧抱着半块被血浸透的识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忠”、“勇”二字。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犹带泪痕却已沉沉睡去的稚嫩脸庞上,映着那木牌上未干的血渍,微弱,却固执地亮着,如同黑暗深渊中,一粒不肯熄灭的火种,倔强地昭示着文明与传承的力量,照彻这人间行路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