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告诉我,”燕清池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寒意,“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将整个家族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她逼我的!是她……”
“够了。”
燕清池打断了他。
“清河,”他缓缓地说道,“你记住。从今天起,你我兄弟情分,到此为止。”
“你最好祈祷,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我会亲手,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捏碎。”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愤怒地,将那部电话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花岗岩墙壁上。
“砰!!!”
电话,四分五裂。
而燕清池,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沿着墙壁,滑倒在了地上。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双膝之间。
那宽阔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声,在死寂的密室里回荡着。
赫尔曼、丹尼尔、伊万,这三位见惯了生死的老人,看着眼前这位,如同受伤的孤狼般,蜷缩在地上的少主也是心中一片泛酸。
他们知道,压垮这个男人的不是那一百亿美金的巨额债务。
而是来自至亲的,最致命的背叛。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
24小时之后,这个传承了百年的商业帝国,就将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被人敲骨吸髓,吞噬殆尽。
“少主……”
赫尔曼艰难地开口,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但任何语言,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俄罗斯人伊万,缓缓地走到了燕清池的身边蹲了下来。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只是用那粗糙重重地拍了拍燕清池的后背。
“清池,”他第一次,抛弃了“少主”这个称谓,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沉声说道,“你还记得,你父亲当年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燕清池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说,你很聪明,比他比你爷爷都聪明。你在华尔街学到的那些东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辈子都玩不转的。”
“但是,”伊万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他也说,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你太骄傲了。”
“你只相信,你自己。你只相信,你从那些西方教科书里学来的那些所谓的规则和逻辑。你个人能力太强,但有时候也要找到合适的盟友。”
是啊!
这话点醒了燕清池。
他怎么把林远给忘了?
燕清池猛地抬起头,在自己那早已摔得四分五裂的电话残骸里翻找着。
赫尔曼连忙,将自己的加密手机递了过去。
他凭着记忆拨号。
他的手指悬停在拨通键上,却又犹豫了。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说自己弹尽粮绝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那深入骨髓的骄傲,让他无法开口。
“清池!”伊万再次,低喝一声,“现在,不是要你面子的时候了!”
“你想想,林远他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空头会来攻击你?”
“他如果真的想让你死,他只需坐着看戏,不就行了吗?”
“他帮你,就说明他不想让你死!他需要你活着!”
“因为你们有共同的敌人!”
伊万的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燕清池。
是啊!
林远,他一定也早就看穿了殷曼琪的阴谋。
他之所以只告诉自己空头的事,而不点破殷曼琪和内鬼。
不是因为他不知道!
而是因为他在等。
他在等自己,亲手将所有的子弹都打光。
他在等自己被逼到山穷水尽,退无可退的绝境。
他在等自己主动向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
这个家伙……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燕清池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情绪。
有愤怒,有屈辱,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江州,江南之芯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林远,正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
桌上的那份,来自刘华美的情报还在电脑屏幕上。
他只是在等。
“嗡……嗡……”
桌上的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
他缓缓地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燕清池沙哑得的声音。
“……林……林老弟。”
“是我。”
“我……我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