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但对于早已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的林远而言,赵立春和他背后那些人,所谓的“全面绞杀”,更像是一场闹剧。
一只的癞蛤蟆趴在人脚面上,蹦跶得再欢它咬不了人,却能恶心死人。
林远从未把赵立春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他真正担心的,是这场闹剧对青川,对江钢造成的实质性伤害。
江钢集团,那条由他一手引进建立起的德国工业3.0生产线,因为孙大炮和数名核心技术骨干被带走“协助调查”,已经连续停摆了三天。
每停摆一天,损失的都是数以千万计的真金白银,更是无法估量的国际信誉。
汉斯那个视林远为偶像的德国老头,已经连续给他打了好几个越洋电话,言语中虽然依旧客气,但那份焦急和不满,早已溢于言表。
他表示,他已经通过德国外交部门正式向外交部递交了抗议。
而青川建投,这个被林远视为“青川新政”发动机的国企更是凄惨。
孟彦被带走,所有对公账户被冻结,朱海坤等几个刚刚建立起合作关系的本地承包商,也被搅得鸡犬不宁。
那三驾本该拉着青川经济奋力奔跑的马车——“石砚文化产业园”、“现代物流中转枢纽”、“城乡一体化改造”,还没等跑起来就被人硬生生地卸掉了轮子,瘫在了原地。
更让林远感到担心的是民心动摇。
对手的手段下作,但有效。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点点地磨掉你的锐气,摧毁你的政绩,动摇你的根基。
林远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地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拨通了县法院院长的号码。
宣判日,定在了两天后。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青川县再次沸腾,老百姓奔走相告。
那一天,青川县人民法院门前,再次上演了比公开审理时更加壮观的景象。
上万名百姓自发前来,将那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信。
因为在他们心里,林远,就是正义的化身。
他们坚信,只要有这位年轻的县长在,青川的天就塌不下来。
上午九点整,审判大厅内座无虚席。
当审判长,敲响那声清脆而又庄严的法槌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经合议庭评议,并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现对被告人张二河、张大山、张力、张伟等十六人,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织组织、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等一系列罪名,作出一审判决!”
审判长的声音,通过高保真音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被告人张二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张大山,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张力,犯故意伤害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被告人张伟,犯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一桩接一桩的罪行,一声接一声的宣判!
字字如刀,句句如雷!
当听到“死刑”这两个字时,被告席上的张二河,那张本已麻木的脸,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野兽般的哀嚎。
而旁听席第一排,王栓柱和孙大琴,在听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刻,那压抑了数年的悲愤和冤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几位旁听的受害村民,没有哭,也没有闹。
他们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朝着身审判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整个审判大厅掌声雷动!
那掌声,经久不息,像奔腾的江河,像咆哮的雷鸣,几乎要将法院的屋顶都给掀翻。
这掌声,不仅仅是为了一场迟到的正义。
更是为了那个,给予了他们希望和尊严的县长林远。
“……同时,”审判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雷鸣般的掌声,“判决被告人张二河、张大山……赔偿被害人王小虎家属,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失费等共计一百二十万元;赔偿被害人李根家属……”
当听到那一个个具体的赔偿金额时,旁听席上,那些曾经被欺压、被勒索、被伤害过的村民们,再也压抑不住,一个个都喜极而泣。
对他们而言,钱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个公道。
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公道。
一个迟来了五年多的公道。
这场正义的宣判,像一场席卷全城的风暴,再次点燃了所有媒体和百姓的热情。
相比于审理时的紧张和压抑,这一次整个青川都沉浸在一种狂欢式的喜悦之中。
鞭炮声从清晨一直响到了傍晚,几乎要将整个县城的天空,都染成一片红色。
饭店的打折横幅,挂得比过年还多。
下溪村的村民们,更是敲锣打鼓,抬着一面写着“正义之光,青川脊梁”的巨大锦旗,一路从村口,浩浩荡荡地送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口。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最朴素,也最热烈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林远的拥护和爱戴。
他们坚信,哪怕钱大军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定论,哪怕县里还有这样那样的困难。
但只要有林远这位刚正不阿的清官在,青川的明天就一定有希望。
然而林远的心却始终无法真正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