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被问得满脸通红,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带着一丝傲慢反驳道:“孙师傅,我理解您的眼界可能还停留在‘拧螺丝’的阶段。但企业的发展,靠的是顶层设计和科技引领,而不是抱着几十年前的老经验不放!这笔钱,现在不投,将来我们要花十倍的代价去追赶!”
“放屁!”孙大炮被激怒了,直接爆了粗口,“老子在车间里玩命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没有我们这些‘拧螺丝’的,你那些设计图,就是一堆废纸!”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林远不得不出面制止。
而德国专家,则用德语向陈启明提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陈博士,你的方案,理论上很完美。但你是否考虑过,将德国的工业4.0标准,直接嫁接到江钢这种老旧的苏式设备体系上,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你有具体的、分阶段的解决方案吗?”
这个问题,直接问到了点子上。
陈启明虽然能讲清理论,但在如何解决“水土不服”的具体问题上,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回答得磕磕巴巴。
最后上场的,是竞聘销售副总的钱斌。
一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土气的中年男人。
他递上了一份皱巴巴的,用各种颜色标记过的全国地图,一本记录着密密麻麻人名电话的通讯录和一份厚达几十页的《下半年度市场开拓可行性分析报告》。
他走到台前,对着林远和评委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我叫钱斌。我不会说空话,我的所有想法,都在这份报告里。”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沉稳。
“报告里,我详细分析了未来半年,国内钢材市场的三个主要增量方向:军工特种钢、基建工程钢、以及高新技术产业配套用钢。”
“针对军工市场,我列出了三大潜在采购单位,并详细分析了他们的技术需求、采购流程和关键决策人履历。我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完成初步接触,并进入他们的供应商备选名录。”
“针对基建市场,我锁定了西南片区的两条在建高铁和一个水利枢纽工程。报告里,有我对这三个项目总包方和材料供应方的深度背景调研。我可以保证,在一个月内,拿到他们的第一批试用订单。”
“至于高新技术产业……”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远,“我知道林董您正在和德国方面洽谈合资公司的项目。一旦我们的特种钢生产线升级完成,我会立刻启动对长三角地区三家新能源汽车电池生产商和两家芯片制造厂的公关。他们的需求,和我们未来的产品,高度匹配。”
他的话,没有一个字提到“关系”和“人情”,但报告里那一份份详尽到令人咋舌的“客户背景分析”,和那句“我有信心”“我可以保证”,已经将他那深不可测的资源和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一位同样竞聘销售岗的年轻人,忍不住站起来质疑道:“钱师傅,您说的这些,听起来很美好。但市场瞬息万变,您如何保证一定能实现?您敢不敢,立下一个具体的业绩目标?”
钱斌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
他转头看向林远,声音洪亮地说道:“林董,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保证。我只向您和江钢的未来负责。我请求,与集团签订一份‘对赌协议’。半年,两个亿的新增合同。完不成,我自动离职,分文不取!”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那股破釜沉舟的“狼性”给震住了。
竞聘大会结束,林远的办公室。
他将孙大炮和陈启明,同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孙师傅,”林远对孙大炮说,“我决定,任命你为新成立的‘生产安全与设备管理部’的总负责人,待遇等同于副总。你的任务,就是当好江钢生产线的,
他又转向陈启明:“陈博士,我任命你为江钢的‘总工程师’,同样是副总待遇。你的任务,把握好江钢技术升级的方向,孙师傅负责‘守成’,你负责‘开拓’,你们俩缺一不可!”
至于那个技惊四座的钱斌,和在秘书竞聘中脱颖而出的那位年轻人,林远只是让刘光明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我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