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欢呼声还在回荡,程了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盛景初,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织就一层柔和的金边,刚才在棋盘前那副沉静如古潭的模样,此刻似乎被这喧嚣的喜悦冲淡了些许,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
“你刚才……简直像电影里的情节!”程了的声音还带着激动后的微颤,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明明都快输了,闭上眼睛那么一下,突然就翻盘了,太神奇了!”
她边说边比划着,像个刚看完精彩大片的孩子,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唐子妍站在旁边,也连连点头:“就是!我跟程了在屏幕前都快急哭了,看到你赢的那一刻,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盛景初的目光落在程了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声音清浅:“运气好而已。加藤最后几手有些失误,不然……”
“哪有什么运气好!”程了立刻打断他,语气笃定,“那明明是你厉害!我看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在想办法,果然!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对策了?”
盛景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想起刚才闭目时,脑海里流转的《道德经》字句,想起那些“反者道之动”的哲思如何化作棋盘上的落子,这其中的玄妙,似乎很难用“运气”或“对策”来简单概括。
程了见他不说话,又想起他之前总对着一本旧书出神,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平时看的那本《道德经》,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啊?刚才是不是靠它才想出办法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盛景初的眼神微微一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棋子的微凉触感,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有些东西,懂了,就重要。”
依旧是没头没尾的回答,却比直接承认更让人觉得那本书里藏着不一般的重量。程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她知道盛景初的性子,不愿说的事,再问也不会有答案,不如等他愿意开口的那天。
就在这时,程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刘总监”三个字。
“糟糕,是领导!”程了吐了吐舌头,对盛景初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先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她说着,转身就往媒体区跑,脚步轻快得像阵风。跑到一半,又猛地停下,回过头朝盛景初喊道:“你等我一下!千万别走!我们买了庆祝的蛋糕,一起吃!”
盛景初看着她像只受惊又雀跃的小鹿般跑远,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里那片因胜利而泛起涟漪的湖面,似乎又被投进了一颗温暖的石子。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像一幅流动的画。刚才棋盘上的惊心动魄仿佛还在眼前,加藤正直最后那步失算的棋,自己闭眼前那瞬间的挣扎,以及最终落子时的笃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在听到程了那句“一起吃蛋糕”时,悄然沉淀成了一种莫名的平和。
他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热闹,也不擅长应对旁人的祝贺,但刚才程了张开双臂朝他跑来时,眼里的光那么亮,让他下意识地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或许,偶尔打破一下自己习惯的黑白世界,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