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爆发。
没有璀璨的光,没有震耳的响,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
只有一阵风。
风很轻。
轻得像情人的呼吸,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轻得让联军阵里的人都没察觉 —— 直到这风吹过九颗头颅。
先拂过毒焰之颅。
墨绿色的毒火在风里晃了晃,像烛火遇到了气流。然后,火灭了。不是被吹灭的,是凭空消失的。连带着毒焰之颅上的鳞片,开始往下掉。不是一块一块掉,是从最外层的粒子开始散,鳞片变成了细得看不见的灰,风一吹,就没了。
蛇眼瞳仁里的凶光还在,可下一秒,瞳仁就化了。像冰化在水里,连个影子都没剩。毒焰之颅原本狰狞的轮廓,在风里慢慢淡下去,从边缘往中心散,最后连那颗头颅的形状都没了,只剩一片空。
接着是冰煞之颅。
冰晶在风里没化,反倒是冰晶里的头颅先动了。眼窝中的鬼火 “噗” 地灭了,然后头颅的血肉开始透明。不是变浅,是真的透明,能透过头颅看到后面的虚空。透明的地方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头颅都成了虚影,风再吹一下,虚影也散了。剩下的冰晶没了支撑,“哗啦” 一声碎成了粉,粉被风卷着,飘了没三尺,也没了。
腐咒之颅最惨。
那条聚成黑蛇的咒纹,刚碰到风就断了,断成一节一节的,每一节都在散。腐咒之颅上的红肉开始烂,不是那种恶心的烂,是干净的烂 —— 烂成了粒子,烂成了虚无。那些蛆虫似的咒纹在肉里钻得更急,可钻到哪里,哪里就散。最后整个头颅连红肉都没了,只剩一团黑雾,黑雾被风吹了吹,也没了。
风还在吹。
吹过风啸之颅,鹰喙没了,头颅散了;吹过雷暴之颅,紫电灭了,牛角化了;吹过窥心之颅,那些眼睛一个接一个闭了,最后连头颅的轮廓都没了。
九颗头颅,一颗接一颗。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声音。
就像阳光下的雪,就像沙垒的城堡遇到浪潮,就像手里的沙被风吹走 —— 无声无息地,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分解,消散,化为绝对的虚无。
风没停。
它接着吹向九婴的本体。
没人见过九婴的本体。只知道它藏在无尽妖雾后面,那妖雾浓得像墨,能挡住神念,能腐蚀法宝。可风一吹过,妖雾就散了。不是被吹开,是被 “抹” 掉了。妖雾里的本体露了出来 —— 是个像山一样大的躯干,浑身覆着黑鳞,肚子上有九个洞,刚才的九颗头颅就是从洞里伸出来的。
可这躯干刚露出来,风就拂过了它。
黑鳞开始掉,躯干开始透明,九个洞慢慢合拢,最后整个躯干都散了。像雾一样,像烟一样,没了。
连一丝妖气都没剩下。
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仿佛那个称霸妖界十万年,掀起无尽灾劫,让联军绝望的妖皇九婴,从来没存在过。
风还在吹。
它拂过祁默。
没伤他。
只是轻轻带起了他的衣角,黑袍下摆晃了晃,额前的碎发被吹到耳后,露出他平静的脸。然后风就停了。
像从来没出现过。
祁默睁开眼。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天还是暗的,可那九颗头颅没了,压在心头的威压也没了。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影狩】还在地上,刀身反射着微弱的光。
周围很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听到联军阵里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能听到远处【地球之心】城墙上传来的、不敢置信的低呼。
他刚才站的地方,周围的空间是 “空” 的。
不是普通的空,是连尘埃都没有的空。原本被妖力填满的地方,现在连光线都显得格外干净,像一块被从天地间剜掉的空白。
这块空白,就是【风劫?万物归寂】的证明。
万物归寂,风过无痕。
祁默弯腰,捡起了【影狩】。
刀身还是凉的,握在手里很稳。他转身,看向联军的方向。
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有震惊的,有茫然的,有狂喜的,还有人在哭 —— 是劫后余生的哭。
他没说话,只是朝着那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