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原本静坐于丹田的赤金小人，竟猛然睁开双目。
它的面容与林洪一模一样，此刻却狰狞若魔，双眸血光暴涨。
口中更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血色旋涡，仿佛能吞没一切生机。
下一刻，那血色旋涡骤然扩张，化作漆黑无底的深渊。
那原本镇压而下、足以灭绝一切的因果锁链，竟在刹那间被赤金小人吞噬殆尽！
虚空一震。
无论是海涛、风声，还是天地间的灵气流转，在这一刻都仿佛彻底静止。
但仅仅片刻之后，天道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可触及的存在，忽然消散。
天空重新恢复清明，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林洪的身躯在空中微微一晃。
他低下头，凝神细察。
枯竭的灵海再次潮涌，寿元也不再流逝。
唯独那满头白发，宛如不可磨灭的印痕，昭示着他方才逆命之举所付出的代价。
林洪沉默良久，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白就白吧……至少，还活着。”
心中虽有疑惑，却被他暂时压下。
此刻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神月姬。
她方才刚被强行逆命归魂，肉身虽复苏，但魂魄仍旧羸弱，随时可能再次溃散。
林洪身形一闪，落在她身前。
“呼……”
他深吸一口气，手掌按在她丹田之上。
体内灵力宛如江河倒灌，源源不断注入她体内。
神月姬只觉一股温热之力涌入经脉，原本冰冷僵硬的血肉逐渐舒展，胸口的气息也随之平稳。
她睫毛微颤，抬眸望着满头白发的林洪，泪水再度溢出。
“主人……你为何要为我付出如此代价……”
灵力渡入，神月姬体内渐渐恢复。
她轻吐一口气，只觉全身血肉都在复苏，僵硬的骨骼重新生出暖意。
林洪收掌而立，冷声开口：
“好了。
你体内的禁制，我也一并抹除了。
此后，生死由你自己掌握。
若再敢修炼邪功，我必亲手斩你。”
这一刻，神月姬心口猛然一颤。
那枷锁般的禁制消散，反倒让她生出一种无所依靠的惶然。
林洪却已不欲再多言。
他转身，衣袍轻摆，背影孤冷，似要随风远去。
然而就在这时。
“咚！”
神月姬心口一紧，猛然从后方扑上，双手死死抱住林洪的腰身。
“主人……不要抛下我！”
林洪眼眸骤然沉下。
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双颤抖的手，那并非单纯的依附，而是拼死抓住最后稻草的绝望。
“神月姬，我救你，不是因为你值得，而是因为你舍命挡下那一击。”
神月姬指尖死死攥着林洪衣袍，泪水滑落，声音颤抖：
“主人……你可知，我为何会修炼那等污秽之功？
她肩头轻颤，泪水不断滑落，将那些尘封的痛苦一瞬间尽数倾泻。
“自我家族被灭那一夜起，我便再无退路。
若不依靠它，我早已死在荒野，哪还能活到今日……”
她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卑微。
“所以，请不要抛下我……我没有家了。
今生今世，只愿跟随你。
若你要我弃邪功，我便弃。
若你要我赴死，我亦无怨。
只求……能在你身边。”
她泣声低诉，怀抱的力道却愈发紧了，仿佛再也不愿放手。
林洪心底一叹。
难怪她执念如此之深，原来背后竟有如此刻骨的深仇未报。
怪不得在濒死之际，她的魂魄仍旧死死抓着最后一丝执念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