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
第九次开炉时,密室里的青铜灯已经熄了五盏。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布满血丝,指尖缠绕的延寿丝上串着八枚焦黑的玉瓶碎片——像一串失败的念珠。
“最后三搅。”蚕婆婆的声音突然年轻了许多。
季云舒惊觉老人枯瘦的右手竟变得莹润如玉,可左半边身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老身这‘枯荣替命术’撑不过半刻钟了。”
玉瓶中的“鸡血”突然沸腾,浮现出季云舒前八次失败时惊恐的脸。
第八十一次搅动开始时,整间密室的空气突然凝固……
蚕婆婆发髻上的木簪寸寸断裂,白发垂落的瞬间,她腐烂的左手指甲深深抠进地面青砖。
“成了!”季云舒看着完美融合的金红丝线,刚要欢呼,却听见“啪嗒”一声轻响。
蚕婆婆右臂上的一块血肉掉在了地上,露出底下漆黑的蚕纹骨架。
“傻孩子,护道人从来不是挡灾的盾……”
老人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抚过季云舒的轮回印,指尖带出的金粉在空中组成一幅地图,“是引劫的饵啊。”
她突然咳出一团金丝,丝线里缠着半片往生桑叶。
季云舒的泪水砸在青玉匣上。
她这才发现,每次失败时蚕婆婆看似随意的站位,恰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老人早把反噬之力引到了自己命宫!
密室内突然剧烈震动,悬挂的蚕茧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蚕婆婆布满皱纹的脸骤然变色,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按住太阳穴:“糟了……”
季云舒刚将成功的鸡血朱砂装入玉匣,见状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婆婆?”
“两界封印……”蚕婆婆的左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她颤抖着指向西北方向,“尸蚕王在冲击最后的阵眼!”
季云舒手中的玉匣差点跌落:“那蚕鸣村……”
“没时间了!”
蚕婆婆突然暴起一股惊人的力气,一把将季云舒推向密室石门。
老人此刻的模样骇人……
右半边身体开始迅速枯萎,左半边却诡异地焕发生机,“带着鸡血朱砂去封印处,用延寿丝修补裂痕!”
季云舒死死抓住门框不肯松手:“可您现在的状态……”
“傻丫头。”蚕婆婆突然笑了。
她掀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正在蠕动的蚕茧状凸起,“老身六十年前就该死了,是偷学了织魂族的续命术才活到现在。”
她拍了拍心口的蚕茧,“这最后的本命蚕,就是留给这一刻的。”
密室的梁柱开始簌簌落下灰尘,远处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蚕鸣声。
季云舒的齿轮左瞳疯狂转动,她突然明白过来:“您要……”
“去吧。”蚕婆婆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盒盖上刻着“往生”二字。
她将玉盒塞进季云舒手中时,指尖的金丝自动缠绕上少女的手腕,“记住,鸡血朱砂要用在……”
话音未落,老人的胸口突然破开,一只晶莹剔透的金蚕振翅飞出。
那蚕虫绕着季云舒飞了三圈,每飞一圈就洒下一片金粉,在空中组成五个大字:“封印尸蚕王”
季云舒还想说什么,蚕婆婆却已经盘膝坐下。
老人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金丝,声音却异常清晰:“再不走,老身这最后的风光可就白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