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一枚铜钱微微颤动,发出蜂鸣般的细响。
“叮……”渡阴人满烛幽的身影从铜钱里浮出。
他半边脸戴着青铜面具,露出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攥着那枚“听风钱”。
……钱孔中渗出的黑血竟如活物般蠕动,顺着他的指缝爬行。
“我族一名婢女……碰了这枚钱后,三日内化作了一具空壳。”满烛幽的嗓音沙哑,“六十年前,‘听风’不是预言,而是一群……”
“咔!” 他的面具突然崩裂一角,仿佛被无形之手撕扯,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哗啦……!”一具冰蓝棺椁映在阁楼中央,棺盖震开一道缝隙。
仵作家族宋骸的冷笑僵在脸上……棺中,林雪的尸体竟缓缓睁眼,灰白的瞳孔倒映出铜案上的“听风钱”。
“……它回来了。”宋骸的指尖发抖,“上次它出现时,六家死了七成的人。”
送魂人李广意无声无息出现在窗边。
他手中魂幡无风自动,幡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哭嚎人脸:“昨夜我族族人在挖红色矿石的时候……全在念叨‘听风渡厄’。”
“咯吱……”阁楼地板突然渗出黑水。
冥河家主柯生生从忘川水中升起,手中提着一盏将灭的引魂灯:“冥河黄色矿区,河底全是……”
他忽然噤声。
因为夜游家主黎芯正赤足踏过水面,她腕间银铃轻响,身后浮现出六道扭曲的影子……
其中一道,赫然是出现模糊的轮廓。
六人同时看向案桌。
一枚颤动的铜钱突然炸裂,铜屑在空中组成四个血字:“听风弑主”
满烛幽的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六十年一个轮回……难道六十年前那场……灾难……”
黎芯的银铃疯狂震颤,铃绳“啪”地断裂,六枚银铃坠地竟化作六只流泪的鬼眼。
“不是战书。” 她惨笑,“是处刑预告……‘听风索命,无人可赦’!”
柯生生手中的引魂灯骤然熄灭。
黑暗中,六道煞气冲天而起。
桑树林的尽头,暮色如浓稠的血浆般漫过城垣,将飞檐斗拱一寸寸吞没。
那阴影并非笼罩,而是像某种活物在城墙表面缓慢爬行。
魏明的靴底碾碎了一颗熟透落地的桑葚,紫红色汁液在黄土上晕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今晚就留宿在那。”魏明抬手指向城池时,袖口的金线刺绣突然绷断了一根……那是生死印感应到凶兆时的反应。
白七七腰间的收魂令突然剧烈震颤,青铜令牌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她按住令牌的手指被震得发麻:“魏明,那座城……”
话音未落,令牌“咔”地裂开一道缝,一缕黑烟钻入她的指尖。
“喵呜!”黑猫从魏明肩头跃下,尾巴高高竖起,“白七七,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
它故意用爪子拨弄地上裂开的收魂令碎片,“连‘海嫁衣’那样的邪祟都被我们……”
季云舒突然蹲下身,轮回印在掌心无声转动。
她拾起一片桑叶盖住收魂令的碎片,叶子瞬间枯萎成灰。
“七七说得对。”她抬头时,左眼的齿轮瞳孔扩张到极限,“这座城的影子……在吃光。”
魏明解下判官笔在沙地上画了道符,符文的末端突然自行扭曲,变成个狰狞的鬼脸。
他盯着鬼脸看了三息,突然一脚抹去:“先进城。若真有问题……”
生死印在他颈侧浮现出黑金交错的纹路,“就当给轮回印加顿夜宵。”
三人一猫踏出桑林的刹那,整片桑树林突然无风自动。
成千上万的桑叶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瞳孔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