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均匀的圆形呵气,此刻却扭曲成了细长的条状,就像……就像有人正对着同一块玻璃从另一侧呼吸。
档案袋的温度开始变化。
最初只是微微发热,但很快变得滚烫,方程不得不换手拿着。
他低头查看时,发现原本平整的牛皮纸表面正在隆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蠕动。
那些凸起有规律地起伏着,形成一串诡异的波纹,从袋底缓缓向袋口移动。
“见鬼……”方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想起今天执行的是文职任务。
他深吸一口气,用警察特有的观察力审视着档案袋:
封口的红色棉线依然系得整齐,但绳结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他伸手想要解开检查时,档案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方程条件反射地松手,袋子却没有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离地二十公分的空中。
透过半透明的牛皮纸,可以看见里面的文件正在自行翻动,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最上面的尸检照片慢慢滑出袋口,方程看到张振蜡化的眼眶里渗出两滴浑浊的液体。
但那不是血……在即将滴落的瞬间,液体突然凝固成细丝,像蜘蛛吐丝般在空中交织,渐渐组成一行模糊的字迹:
“他们缝错了我的眼睛!”
子时书屋内。
灯火突然剧烈摇晃,将魏知远苍老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嗡”声。
魏明看向魏知远,“大伯,那林婉茹的遗产案怎么又跟张家裁缝铺扯上关系了?”
“林婉茹的遗产案……”魏知远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与张家裁缝铺的渊源,要从战乱年代说起……”
屋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窗棂。
《子时诡谈》的书页无风自动,停在记载“血脉咒术”的章节,上面的朱批小字正在渗出血珠。
“当年魏敬柔为保季家血脉……”魏知远的话突然被一阵阴风打断,灯火忽明忽暗了起来。
两人清晰地听到书架后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
魏明手中的判官笔突然变得滚烫,笔尖的墨汁在桌上自动晕开,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个妇人将幼童交给裁缝铺老板,而那孩子的左腕上,隐约可见一个青色的胎记……与林婉茹档案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林婉茹是在张家长大……”魏明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注意到桌上的茶盏里,茶水正诡异地逆时针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魏知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罗盘上,竟被青铜盘面尽数吸收。
“但你想不通……为何天听九局能找到白梦呓,却找不到季盛?”
书架上的《子时诡谈》突然掉落在地,书页翻动间,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滑出……
那背影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季盛。
诡异的是,照片上的影子……比本人要高大许多,而且没有头颅。
“那是因为……”魏知远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时间梦魇改变了某些因果……白梦呓的血脉觉醒,或许正是从你们经历那件事开始的……”
屋外传来夜鸦凄厉的啼叫,窗纸上突然映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转瞬即逝。
魏明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