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
他低头,发现自己双膝跪地,掌心紧贴着冰凉的铜镜上……
他们仍在“盛唐拾遗”的三楼。
铜镜中的倒影渐渐清晰,映出三人苍白的脸。
赵舒年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小满则像溺水者般剧烈喘息,手指死死抠住木质地板,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纸傀碎裂时的朱砂。
“老赵……我们明明……”魏明嗓音沙哑,指了指面前的铜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舒年的瞳孔微微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日他们初离“盛唐拾遗”,踏入“盛唐茗茶”时,柜台上蒸腾的云雾茶雾后,张老板的手指在紫砂壶柄上轻叩三下。
——那是唯有赵氏血脉能感知的“叩魂讯”。
魏明与张老板寒暄时,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金光。
赵舒年血脉骤然发生共鸣,耳畔响起只有他能听见的传音:“你们回去之后,独来。”
赵舒年突然按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细密汗珠。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正透过时光看着另一个时空的画面:“魏明……这是我和张老板布下的局……”
魏明扶住摇晃的赵舒年,突然感觉掌心触到对方后颈处凸起的符纹……那是用朱砂刺入皮肉的古老文字。
他声音发颤:“六十年的轮回……千年的布局……”
“他们斗了千年。”赵舒年喘着粗气直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七星刀上第三枚铜钱,“每六十年妖猫就借大阴之物重生……”
小满的渡阴铃突然疯狂摇动,渡阴铃的音波使得周围漂浮着无数透明红线:“所以我们进入铜镜的……只是纸傀?”
话音未落,四周的青铜朱雀灯“咔”地转头,烛火变成幽绿色。
魏明发现自己的影子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而赵舒年的七星刀正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要来了……”赵舒年突然大吼。
话音未落,整座“盛唐拾遗”突然发出朽木断裂般的呻吟。
魏明脚下一空,仿佛坠入万丈深渊,可低头却见自己的衣袂竟向上飘飞……不是在下坠,而是整栋楼宇在倒转!
三楼的雕花窗棂扭曲成麻花状,朱漆立柱如活蛇般蠕动。
每块碎瓷里都囚禁着宫装乐师的虚影,她们脖颈被红线缠绕。
葬衣袖口突然鼓胀,将碎瓷吸入袖中……瓷片在衣料下凸起人脸形状,发出《霓裳羽衣曲》的走调吟唱。
小满的渡阴铃突然失声,铃身映出这些乐师正是当年给贵妃陪葬的梨园弟子。
“抓紧门框!”她的尖叫在空间扭曲中变得支离破碎。
她十指死死扣住门楣,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拉长成面条状……是空间在拉伸!
檀木地板翻卷如浪,原本挂在西墙上的《霓裳羽衣图》突然渗出鲜血。
画中起舞的宫娥脖颈齐齐扭转180度,用空洞的眼窝凝视着他们。
魏明在失重中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混沌的头脑陡然清醒。
他看见赵舒年正试图结印,可道诀掐到一半手指就被空间扭曲成诡异角度……这不是幻术,是整片空间被置换!
这个认知让他骨髓发冷,魏家族谱上说过,唯有“洞天”级的法器才能做到……
小满的渡阴铃再次激荡,音波让她看到更可怕的东西……那些悬浮的碎瓷里,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死状:
被绞死的宫装妇人、胸膛插着匕首的武将、还有浑身爬满白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