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幅茶道图中的仕女缓缓抬头……正是铜镜里梳着堕马髻的背影。
她的手指从画中伸出,在雾气中勾勒出一个“赵”字的水痕。
魏明忽地用判官笔尾搔了搔眉骨……这是湘西问阴事的暗号:“张老板……”
他刻意让语调带着茶客的闲散,“齐林山那具女尸,听说……泡在茶汤里都不会浮起来?”
张老板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枣木念珠,发出沙沙的声响:“客官,您说笑了,不过齐林山确实出了命案!”
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四人身影,“警方还来小店调过监控呢。”
念珠突然崩断,木珠滚落一地。
麦冬的黑猫对着滚动的念珠发出低吼。
“你们……”张老板弯腰拾取念珠时,道袍后领露出块青紫色的尸斑,“是警察?”
魏明眼角抽搐……那块尸斑的轮廓,竟与刑侦课上讲的“缢死索沟”一模一样。
他强忍寒意,判官笔在袖中划出安神符……必须套出更多线索。
小满的铃绳突然勒进麦冬手腕,用疼痛阻止他惊叫。
赵舒年刀鞘上的“天权”铜钱无声脱落,滚到张老板脚边……是探阴钱的秘术。
魏明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判官笔:“网上看到的新闻,不过很快就被删了。”
麦冬突然凑近柜台,眼睛紧盯着门外的弥勒佛监控:“我看都是谣言。”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尊弥勒佛倒是精致,开过光?”
张老板拾起的念珠突然渗出暗红液体:“不传谣,不信谣。”
他机械地重复着,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弧度,“要相信...官方消息。”
铃舌轻叩铜壁,小满的渡阴铃在静止的空气中自吟。
墙上茶道图的仕女嘴角缓缓垂下,画中蒸腾的茶雾重新遮住她的面容。
张老板手中散落的念珠突然自动串联,枣木珠表面浮现出细小的“开元通宝”字样。
“来三两万安云雾茶。”魏明的声音平稳得出奇,右手却已按在判官笔上。
张老板转身取下青瓷罐,罐底与木架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声。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杆包浆温润的铜秤,秤杆上刻着模糊的宫廷纹样。
“三两整,三百文。”张老板枯指轻叩秤杆,铜秤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魏明瞳孔骤缩……秤盘上的茶叶正在消失,不是飘散,而是像被无形之手一撮撮抽走。
每消失一撮,秤杆上就浮现一道血丝般的刻痕。
“这是阴司秤。”赵舒年猛地按住七星蔑刀,声音压得极低,“秤杆刻的是《度人经》,每道血痕代表一两阳寿抵价。”
仿佛印证他的话,秤盘边缘的铜钱突然立起旋转。
钱孔中渗出黑雾,隐约凝成个小巧的骷髅,对着魏明咧嘴一笑又消散。
魏明并不畏惧,他盯着那杆铜秤:“张老板这秤,怕是比‘盛唐拾遗’的展品还珍贵。”
“叮……”一枚铜钱从秤盘边缘滚落,正好停在“三百文”的刻度上。
张老板青白的手指按住铜钱:“盛唐‘虽好……’”
他的指甲突然暴长半寸,在柜台上划出五道白痕,“……终究是过眼云烟。”
当魏明接过茶叶袋时,纸袋突然变得沉重异常。
他余光瞥见茶道图上的仕女正用茶针,慢慢挑开自己的手腕……没有血流出来,只有泛黄的纸屑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