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从地缝涌出时带着尸蜡的甜腥,雾气折射着如同铜器生锈的浑浊光晕。
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浮现着柳叶形状的瞳孔。
判官笔的朱砂在虚空勾勒出扭曲的阵图……这正是《鲁班书·邪术篇》被撕毁的那页“柳灵养尸阵”。
魏明此刻才明白为何子时书屋内只有半部鲁班书,原来早有人将镇煞的工匠术逆转成了养鬼邪法。
整个公墓的布局在阵图中显形:人工湖是竖瞳,柳树是睫毛,山道是瞳孔的放射纹,而那些空墓……
“是祭品。”齐泰的声音裂成电子杂音般的碎片。
赵舒年反手撩刀,蔑刀撕裂雾障的嘶鸣如同裂帛,两人看到半山腰的守墓人小屋。
屋顶的瓦片全部是反着铺的,屋檐下悬挂的铜铃里,蜷缩着七个漆黑的婴胎。
“走!”魏明将判官笔插入地面,喷涌的黑血中浮现出星图。
齐泰的声音突然在魏明灵台炸响:“寅时方位,七步破障!”
随着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七星蔑刀上七枚铜钱同时崩飞。
赵舒年虎口迸裂的鲜血刚溅到刀身,那些铜钱竟悬空组成北斗阵……这是以毁器为代价的“血引破障术”。
“老赵你的刀……”魏明看到崩断的铜钱边缘泛起锈迹,这是法器灵性溃散的征兆。
赵舒年抹了把血苦笑:“没事,祖师爷说过,七星刀断钱之日,就是匠人搏命之时。”
魏明挥动判官笔划开空气,笔锋过处竟撕出一道渗血的裂缝。
裂缝里露出他们来时景象……停车场里的面包车引擎盖上,五道爪痕正冒着青烟。
而更骇人的是,那支他们混入的送葬队伍,此刻仍在公墓门口机械地重复着撒纸钱的动作。
孝子贤孙们惨白的脸上,嘴角以相同的弧度上扬着。
“从进门那刻就……”赵舒年话音未落,四周景物突然坍缩成无数柳叶状的瞳孔。
魏明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判官笔上,笔尖蘸血画出“八极破幻咒”。
“虚形碎灭,真照无遮,破”
他们摔在停车场的沥青地面上时,某处传来电子设备启动的“滴”声。
身后公墓铁门上的铜铃齐齐炸裂,那些铃铛里根本没有撞锤……只有一团团缠绕的黑色发丝。
魏明回头望去,正午阳光下,他们方才走过的山道正在缓慢地……自行扭曲。
面包车的尾灯在公墓拐角处一闪而逝,碾碎的枯枝还在停车场地面微微颤动。
监控屏的冷光下,任大年脸上的油脂反光像极了霉变的蜡层。
他肥厚的手指划过液晶屏,将画面定格在魏明回头张望的瞬间。
“啪嗒”……一滴黏液从天花板滴落在控制台上。
任大年抬头望去,监控室顶棚的角落里,几根暗红色的柳树根须正缓缓缩回通风管道。
他的脸皮如老树皮般皲裂剥落,皮下木质纹理间嵌着七颗柳木瘤般的眼珠。
最中央那颗瞳孔里,赫然映着湖畔最大那棵柳树的倒影。
“可惜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的诡异音调,手指划过屏幕上魏明的身影时,指甲缝里渗出柏油状的液体。
“差点就能给柳老爷添副新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