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书屋前,随着文林山的子母噬魂铃敲响,子母噬魂铃的颤音割裂了夜色。
铃舌每一次叩击铃壁,都迸溅出暗红色的血珠,那些血珠落地便化作扭曲的符咒,在地面爬行出诡异的阵纹。
方圆百里的冤魂如闻敕令,阴风骤起间,无数半透明的幽影从地缝、树影、墙隙中渗出。
它们保持着死时的模样:脖颈折断的书生、腹部鼓胀的溺死妇人、浑身焦黑的焚尸……李明山的桃木剑突然结满冰霜。
“怎么突然这么冷?”他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小小的骷髅形状,又瞬间消散。
方程持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剑穗上的五帝钱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他看不见那些正从自己裤管攀爬而上的婴灵,却能感觉到刺骨的阴寒正顺着腿骨往上钻。
书屋的门窗剧烈震颤,窗户的玻璃上浮现无数手印。
那些手印越来越清晰,最终“砰”的一声……窗破魂涌!
书屋的门窗震颤达到顶峰,玻璃上密布的手印突然同时向内凹陷。
冤魂流撕开夜色的肌理,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砂般钻入铃身。
青铜铃在吞噬中逐渐变形,表面的铜锈皲裂成蛛网状血痕,铃钮处的铜皮翻卷,露出一只浑浊的竖瞳。
“嗬……”文林山西装爆裂,皮肤下游走的肿块,正是那些被铃瞳映照出的碑文拓片。
他的额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两支漆黑尖角刺破头皮,角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李明山突然跪倒在地,桃木剑“啪”地断成两截。
他看不见,但一只溺死鬼正趴在他背上,肿胀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死!”文林山的声音已非人声,更像是千百个冤魂的合鸣。
他化作一道腥风扑来时,尖角划过之处,空气中留下两道久久不散的黑色裂痕……
就在文林山直取李明山和方程性命的时候。
方程挣扎的吼道:“你为什么要选坊子村?你为何说坊子村前身是齐家村?就算想让我死,也死个明明白白吧!”
文林山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此时的李明山和方程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方程剑穗上的五帝钱突然剧烈震颤,最中间的钱孔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刺文林山胸口……
“嗤啦!”他衣襟裂开一道缝,藏在其中的青铜龙纹碑被金光激活。
碑上龙纹如触电般扭动,那些鎏金线条在空气中投射出1972年的暴雨画面……
1972年的齐家村,暴雨冲刷着祠堂门楣上“豢龙遗风”的匾额。
年轻的方秀兰穿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指挥知青们掘开祖坟。
铁锹撞上青铜碑的瞬间,所有人体内的血液突然沸腾。
他们看不见碑文上浮现的龙影正钻入他们的七窍。
“这是……”文启霖的眼镜片上倒映着碑文变幻的图案。
那些看似祭祀铭文的笔画,在他狂热的目光中重组成了山川龙脉图。
他藏在袖中的拓印纸自动渗出血珠,将“龙穴”二字染得格外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