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您真是太周到了,每次都这么麻烦您。”
“不过……”
她话锋微转,语气如常,
“我晚上商会那边还有些账目需要核对,恐怕得回去处理一下。”
她没有直接拒绝留宿,而是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强留的理由。
朱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拉着初纯的手
“哎呀,账目明天再看嘛!身体要紧!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
初纯反手轻轻拍了拍朱音的手背,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
“朱姨,真的不行,是急事。下次,下次一定尝尝您准备的新被子和枕头。”
她说着,优雅地站起身,对着还在闷头咳嗽的宇智波云方向淡淡说了一句
“云,慢点吃,别噎着。我先回商会了。”
然后,她便不顾朱音热情的挽留,告辞离开了。
直到初纯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宇智波云的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对上母亲那混合着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朱音叹了口气,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你个傻小子!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主动留一留呢!”
宇智波云:“……”
他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五味杂陈。
(主动留?)
(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理由?)
(而且……初纯大人她……)
他知道,那看似柔软的梅花,实则有着自己的骄傲和步调,绝非旁人能够轻易左右。母亲的好意,或许反而会成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今夜,宇智波云的房间,那多出来的一套崭新被褥,注定只能独自空等了。
宇智波云房间内,那套母亲精心准备的多余被褥依旧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宇智波云并未入睡,只是和衣靠在床头,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心情如同窗外摇曳的树影,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焦灼。
就在他以为初纯大人今晚真的不会再来,那份商会急务或许只是个委婉的推脱时——
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月下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带来了外面微凉的夜气和一丝熟悉的、清冽的梅花冷香。
是宇智波初纯。
她动作熟练地反手关好门,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自然。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了靠在床头的宇智波云,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语气轻松地如同寻常问候
“晚安~”
然而,她话音未落——
原本静坐的宇智波云却猛地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从床沿起身,两步跨到她面前,长臂一伸,紧紧地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入了自己怀中!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甚至有些急切,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黑暗中,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后怕
“……我还以为……你晚上不会来了。”
宇智波初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随即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微微颤抖的力道和话语中那未曾明言的依赖。她脸上的浅笑逐渐化开,变成了一种带着宠溺和些许戏谑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紧绷的脊背,指尖在他坚实的背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红唇贴近他的耳廓,吐气如兰,带着令人心痒的慵懒笑意
“呵……”
“我怎么会……舍得让我们云,独守空房呢?”
独守空房这四个字,被她用那种又轻又媚的语调说出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充满了无尽的暧昧与承诺。
宇智波云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所有白天的冰冷伪装、在长辈同僚面前的紧绷压力,在此刻这个带着梅花香的怀抱里,都土崩瓦解。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更加炽热的亲吻和拥抱来回应她的不舍得。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春意渐浓。
那套多余的被褥,今夜看来是真的用不上了。
宇智波警务部队大楼,三楼资料室。
宇智波云刚刚领取并核对了自己的最新能力评估卷轴。
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项数值:忍10 体8 幻10 贤9 力7 速9 精7 印9。
这是一份堪称精英上忍模板的华丽数据,尤其是在幻术和忍术资质上达到了满值,智慧与结印速度也极为出色。
他正仔细看着,一阵熟悉的、带着梅花冷香的微风自身后拂来。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姿态闲适地站到他身旁,目光自然地落在了他手中展开的卷轴上。
她扫过那一排亮眼的数据,嘴角带着惯有的浅淡笑意。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卷轴下方,那标识着数据所属者的姓名处时,她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点在那行名字上,抬起眼,用一种带着些许讶异和探究的眼神看向身旁身姿挺拔的宇智波云,语气带着明显的意外
“这个数值高得有点离谱的小怪物……是哪个宇智波学校里偷偷藏起来的天才?”
她显然以为这是某个尚未毕业或者刚毕业的族内新星的评估报告,因为这数据对于年轻忍者来说,确实太过惊艳。
宇智波云在她手指点上来的时候,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听到她的问话,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自己的手指,缓缓地、坚定地覆盖在了初纯点着的那行名字上,恰好遮住了宇智波后面的字,只露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云。
宇智波初纯:“…………”
她看着那被他的手指明确指出的、孤零零的一个云字,脸上的讶异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混合着震惊、了然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
她缓缓抬起头,再次对上宇智波云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漩涡的狐狸眼。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了片刻。
忽然,宇智波初纯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双墨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微微歪着头,用一种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云……”
“你有没有兴趣……去族里的忍者学校,教教那些下忍小学生?”
宇智波云:“??????”
他脸上的冰冷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带着十足的茫然和错愕,看向提出这个匪夷所思建议的初纯大人。
(教……下忍小学生?)
(让他这个整天与危险任务、冷酷审讯、守大门为伍的宇智波云……去教一群可能连三身术都用不利索的小豆丁?!)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副画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维持秩序,结果可能直接把孩子吓哭……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看着宇智波云那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整个人都僵住的模样,宇智波初纯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
“开玩笑的~”
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让你去教小学生,怕是不到三天,全校的孩子都要被你冻成冰雕,或者被你那双写轮眼吓得不敢来上学了。”
她虽然否定了这个提议,但看着宇智波云那难得一见的、近乎呆滞的表情,心情却莫名地愉悦了起来。
(这块冰山……偶尔逗一逗,反应还真是有趣。)
宇智波云看着初纯大人那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内心深处,却因为刚才那个荒谬的提议,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波澜。
(教书……吗?)
(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无法想象……)
宇智波族地,忍者学校训练场。
阳光明媚,场地上一群七八岁的宇智波下忍小鬼头正叽叽喳喳,如同出笼的小鸟。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与周围活泼氛围格格不入的临时教官——宇智波云。
他是真的来了。
在经历了初纯大人那个看似玩笑的提议后,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或许是那丝微小的波澜作祟,或许是想挑战一下自己,他竟真的向初纯报告,接下了这份临时的指导任务。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手腕发力!不是让你甩胳膊!”
“查克拉凝聚在脚底!不是让你用脚趾抠地!”
“分身术的印是这样结的吗?!你结的是狗爪印吧!”
“……”
宇智波云的声音冰冷得能冻住空气,他试图用最简洁、最直接的方式纠正孩子们的动作,但收效甚微。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分身,那些跑几步就喘粗气的小身板,那些连最基本的三身术都错误百出的操作……
他握着记录数据板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板子上清晰地显示着这群小鬼头的平均
能力数值:忍2 体3 幻1 贤2 力3 速2 精2 印3。
宇智波云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数据,额角的青筋忍不住欢快地蹦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想要把这群朽木回炉重造的冲动,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咆哮
(为什么……会这么差?!)
(初纯大人明明已经推行了那么严格的学习通考试制度!怎么到了最基础的下忍阶段,还是这副样子?!)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正在迅速崩塌,一种名为掐死这群小笨蛋的危险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
就在宇智波云周身冷气几乎要实质化,眼神危险地扫过那群还在嘻嘻哈哈、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小鬼时——
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噗——”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训练场边缘,她看着宇智波云那副如同站在悬崖边、生无可恋又强忍怒火的侧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缓步走上前,来到宇智波云身边,无视了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目光柔和地看向场中那些虽然动作笨拙、却充满了朝气的小身影。
“云~”
她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
“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他们只是下忍,还都是孩子呢。”
“没那么多规矩,让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学习,感受到成为忍者的乐趣,就足够啦~”
她的语气充满了包容和纵容,与宇智波云那套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标准形成了鲜明对比。
宇智波云眉头紧锁,刚想开口反驳——
快乐学习?
忍者之路哪有那么多快乐?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他现在放任他们快乐,将来上了战场,敌人会跟他们讲快乐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宇智波初纯却话锋一转,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不过嘛……”
她拖长了调子,目光重新落回宇智波云那张冷硬的脸上,
“等他们升到了中忍,尤其是到了上忍、精英上忍那个级别……”
“那学习通的考试规定,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些,开始如数家珍
“比如体力耐力极限训练、精力掌控与恢复、高阶幻术破解与施展、战场急救与医疗忍术、各类封印术原理与应用、忍界历史文化、各大国势力变迁与战略分析……”
“一大堆的东西,多得要命,考核标准也严肃严格得多。”
“要是不合格……”
她耸了耸肩,给了宇智波云一个你懂的眼神。
宇智波云:“…………”
听着初纯报菜名一样列出那一长串未来可能的学习和考核项目,再对比了一下眼前这群连分身术都玩不明白的小鬼……
他心中那股因这群朽木而升起的怒火和无奈,突然诡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场中那些还在为了一个成功的替身术而欢呼雀跃的小豆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们未来可能要面对的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学习压力和考核……
(好像……)
(是有点同情
他第一次觉得,或许……初纯大人说的快乐学习,对于这个阶段的孩子来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至少,在他们还能快乐的时候。
宇智波初纯带着笑意的询问,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宇智波云的心上。
她拍了拍他依旧有些紧绷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促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
宇智波云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训练场上那些精力过剩、错误百出却又莫名带着蓬勃生机的小鬼们。
刚才那股想要掐人的冲动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混合着无奈、纵容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柔软?
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战国时代的训练,那是伴随着血腥、死亡和极致的压力,与眼前这片虽然混乱却无忧无虑的景象截然不同。
(快乐……学习吗?)
(或许……)
他又想起了初纯大人描述的那未来如山岳般的考核,再看看眼前这些小豆丁……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冰冷的、属于宇智波云的惯常气息,似乎微微带上了一点温度。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笑吟吟的宇智波初纯,那双狐狸眼中虽然依旧没什么暖意,但那份锐利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低沉却清晰的音节
“……教。”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代表着他的妥协,或者说,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宇智波初纯看着他这副明明不情愿、却又硬着头皮答应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知道,让这块冰山迈出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那就好~”
她语气轻快,
“好好享受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光吧,云、老、师~”
她故意拖长了云老师三个字,带着戏谑,然后便不再多留,转身翩然离去,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宇智波云看着初纯离开,再次将目光投向训练场。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压下嘴角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抽搐,重新板起那张冷脸,朝着那群还在追逐打闹的小鬼们走去。
“集合!”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小鬼们稀稀拉拉地站好,好奇地看着这位看起来超级凶的临时教官。
宇智波云拿起数据板,扫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数值,心中默念了一遍快乐学习,他们还是孩子,未来会很惨,然后尽量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和的语气,虽然听起来还是像在发布命令说道:
“现在,练习分身术。”
“动作……标准一点。”
“谁先成功,……有奖励。”
(奖励是什么?他还没想好……)
小鬼们听到奖励,眼睛瞬间亮了,虽然还是有点怕这个冷面教官,但积极性明显提高了几分。
宇智波云看着他们开始笨拙却努力地结印,感受着这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教学氛围,内心依旧复杂。
(教下忍……)
(真是比对付S级叛忍……还要考验耐心。)
但他并没有离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片嘈杂混乱的训练场上,他那颗常年冰封的心,正被某种细微的、名为责任与未来的东西,悄然撬开了一丝缝隙。
夜色温柔,宇智波云的房间内灯火温润。
宇智波初纯姿态慵懒地坐在桌边,单手托着腮,墨灰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盈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和好奇。
她看着刚刚结束指导任务、从学校回来的宇智波云,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甜腻
“小云~今天的指导练习怎么样呀?”
她故意在指导练习上咬了重音,显然对他在孩子堆里的遭遇心知肚明。
宇智波云正将随身携带的忍具包和一本厚厚的《高阶封印术基础理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听到初纯的问话,他放书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细致地将书角抚平,确保书本稳稳地立好,仿佛这个动作能帮他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
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向初纯。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眉宇间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与平日杀伐果断截然不同的疲惫,那是一种……被一群小麻雀叽喳了整天的精神损耗。
他抬起眼,对上初纯那满是戏谑笑意的目光,薄唇抿了抿,似乎想抱怨什么,但最终,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线,干巴巴地陈述道
“……很吵。”
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又补充了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憋闷
“……很乱。”
这就是他对于一整天面对那群下忍小鬼的全部评价。
没有具体描述那些令人血压升高的错误操作,没有提及自己几次游走在爆发边缘的心情,仅仅用吵和乱来概括,已然是他能做出的、最温和的总结了。
然而,就是他这副明明一肚子郁闷却强行维持冷峻、只能用最简练词汇表达不满的模样,落在宇智波初纯眼里,却显得格外有趣和……可爱?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耸动,托着腮的手都笑得有些发颤。
“哈哈哈……看来我们云老师,今天真是辛苦了~”
宇智波云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耳根微微泛热,有些窘迫地移开了视线,但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虽然过程煎熬,但能换得她如此开怀的笑容……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