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警务部队的预备学校训练场上,阳光有些刺眼。
宇智波初纯正巡视着年轻一代的训练情况,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每一个孩子的动作、神态,乃至眼神深处细微的情绪波动。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宇智波男孩身上。
那男孩正在进行手里剑投掷训练,动作标准,甚至称得上优异。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冰冷,里面燃烧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偏执的仇恨和戾气。每一次投掷都仿佛在将假想敌撕碎,每一次命中靶心都带着一种“以牙还牙”的狠厉。
初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而上,将她带回了许多年前,宇智波村落刚刚建成、百废待兴、周围依旧强敌环伺的艰难岁月。
………
那时,她带领的小队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遭遇战,虽然全歼了来犯之敌,但她麾下也有两名年轻的宇智波忍者永远倒下了。愤怒和复仇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
在清扫战场时,她在一个坍塌的帐篷下,发现了一个敌方忍族遗漏下的、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眼神却像受伤的幼兽,充满了恐惧和…仇恨。
“余孽…”当时的初纯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怜悯,手中的苦无毫不犹豫地抬起,对准了那孩子的咽喉。斩草除根,这是乱世的铁律。她不能留下任何可能在未来复仇的火种。
然而,就在她的苦无即将刺下的瞬间——
一只宽厚温暖、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猛地从旁边伸了过来,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量之大,让她根本无法寸进!
初纯惊怒交加地转头,对上了千手柱间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满爽朗笑意的眼睛。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种锐利如刀锋般的震慑力!
“初纯!住手!”柱间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不容置疑。
初纯试图挣脱,却发现徒劳无功。她气得脸色发白,不满地低吼:“柱间!你干什么?!放开我!难道你要放过他?等着他长大了来报复我们吗?!养虎为患的道理你不懂?!”
柱间并没有松开手,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沉重的无奈和一种超越当下的远见。他依旧紧紧握着初纯的手腕,目光却转向那个吓傻了的孩子,眼神复杂。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初纯,语气沉缓却字字清晰:
“初纯,宇智波村和木叶村才刚刚建起来,像风雨中飘摇的幼苗。”
“我们可以选择记住历史的教训,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血换的历史不是用来哭丧的,是刻在骨子里的警示牌。”
“如果历史谁想涂改?先问问我手里的事实和拳头答不答应。”
“如果忘本,那叫畜生。”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念: “我们要做的,是避免重蹈覆辙,用历史经验建设更强大的未来!”
“我们这代人得自己硬起来,别指望别人施舍更别指望靠杀光所有潜在敌人来换取和平!那不是和平!那是懦夫和屠夫的做法!”
当时的宇智波初纯:“…………”
她一脸???(?_?) 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开始满嘴跑火车、说着些听起来正义凛然但又感觉哪里不对的大道理的千手柱间。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瞎话!
(不杀?等着他以后带着更深的仇恨回来杀我们的人吗?)
(建设未来?前提是我们得活到那个时候!)
(还事实和拳头?现在直接给他一拳永绝后患不就是最直接的事实吗?!)
她完全无法理解柱间那套“以德服人”(在她看来是天真愚蠢)的逻辑。
………
回忆的潮水褪去。
训练场上的初纯,看着那个眼神狠厉的宇智波少年,再回想当年那个被柱间强行保下、不知后来去了何处的敌族孩子,
以及柱间那番她至今都觉得有些“假大空”的言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极其复杂的弧度。
有嘲讽,有不解,但也有一丝…极其微妙的、不愿承认的动摇。
或许…柱间那个笨蛋说的,也不全是瞎话?
至少,“刻在骨子里的警示牌”和“自己硬起来”这两句,她倒是认同的。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她收回目光,缓步走向那个浑身带刺的少年。
这一次,她或许不会直接扼杀那份仇恨,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如何将这份力量,转化为真正有用的、不至于焚毁自身的武器。
宇智波的未来,不需要只会哭丧历史的废物,也不需要被仇恨吞噬的疯子。
需要的是足够强大、足够冷静、能将历史踩在脚下而非被其奴役的强者。
就像…她一样。
训练场边,那个名为宇智波云的男孩依旧沉浸在仇恨的情绪中,每一次手里剑的投掷都带着狠戾的破空声。
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宇智波云动作一僵,警惕地转头,看到来人时,眼中的戾气瞬间收敛了几分,转化为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初纯大人!”
宇智波初纯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看不出丝毫情绪。她伸出手,并未用力,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紧绷的肩膀。
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宇智波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那轻拍蕴含着千钧之力,又仿佛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不带任何评判的触碰。
“刚刚失去重要的人吧。”初纯开口,声音平稳,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故作坚强的外壳,直抵那颗被痛苦和愤怒填满的内心。
宇智波云猛地咬住下唇,眼眶瞬间就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初纯的目光扫过他护额下稚嫩却写满仇恨的脸,继续用那种能让人心神稍定的平稳语调说道:
“宇智波云…你父母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像天上的白云一样,自由,高远,见证着宇智波村繁荣富强,家国泰安。”
她微微停顿,看着少年因她的话而微微怔住的神情,话锋却悄然一转:
“你想报仇,没问题。”
这句话让宇智波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没想到这位以冷静和强大着称的大人,会如此直接地肯定他的仇恨。
但初纯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但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吞噬,最后丢掉性命。”
“那是最不值钱的行为。”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和残酷的理智。
“你的命,比你想杀的那个敌人,贵重无数倍。”
“为了一个迟早能杀掉的杂碎,先赔上自己?愚蠢。”
初纯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挣扎和不甘,最后拍了拍他的背,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
“下次再遇见他,别急着冲上去送死。”
“先努力练习,变得足够强再说。”
“强到能轻而易举地碾死他,强到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强到让所有敌人听到你的名字就颤抖。”
她收回手,转身欲走,只留下最后一句清晰的话语,烙印在少年耳边:
“记住,”
“别为不值得的人,丢掉你的命。”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渐行渐远,仿佛只是路过指点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留下宇智波云独自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冰冷的手里剑,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初纯大人没有否定他的仇恨,却告诉他报仇的前提是“活下去”和“变得更强”。
没有空泛的安慰,只有冷酷却无比实用的生存法则。
那句“别为不值得的人丢掉你的命”,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脑海中那些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
是的… 他的命,很贵。 不能浪费在那些杂碎身上。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真正地复仇!强到能守护云之名所承载的期望!
少年眼中的赤红和戾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冰冷火焰。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转身,更加投入地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
而走远的初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仇恨?)
(用好了,也是不错的燃料。)
(就看怎么烧了。)
南贺川商会接待室内,气氛凝滞。
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枯槁、眼神却如同燃烧着余烬般疯狂的女人,正死死盯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宇智波初纯。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我要他们死!”女人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蚀骨的恨意,“那个村子!所有人!全部!死光!一个不留!”
宇智波初纯平静地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听完女人歇斯底里的诉求后,她甚至没有抬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这难度不小。”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提供的金额,远远不够。”
那女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随即又爆发出更加绝望的疯狂,她猛地扑到初纯的桌前,双眼赤红:“钱?我没有钱!我是被他们拐卖到那里的!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未来了!”
她死死盯着初纯,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凄厉:“我把我的命给你!够不够?!只要你能让他们下地狱!我的命你随时拿去!”
初纯终于抬起了眼,那双墨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几乎崩溃的女人。她双手缓缓环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没有直接回答女人的话,而是微微侧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方向,唤了一个名字:
“云。”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室内回荡。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初纯的座椅后方,单膝跪地,低下头,姿态恭敬无比。正是刚才训练场上那个满眼仇恨的少年——宇智波云。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而锐利。
初纯甚至没有回头看宇智波云,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个惊疑不定的女人身上,用那平淡无奇的语调下达了指令:
“任务,你来。”
“刚好交给你练练手。”
她顿了顿,补充了细节,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寻常的工作: “目标,那个村子。” “要求:男人,杀光。女人和小孩,不用。” “让她跟你一起去,指认目标。”
最后,她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他们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去吧。”
宇智波云的头垂得更低,声音沉稳而冰冷,没有丝毫犹豫:“遵命,初纯大人。”
他站起身,目光转向那个已经完全呆住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任务本身的冰冷:“带路。”
那女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眼前这个少年杀手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震慑住了,她看了看初纯,又看了看云,最终,那蚀骨的仇恨再次占据了上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决绝:“好!我带你们去!”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离开了接待室。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初纯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抿了一口,眼神深邃。
(仇恨的燃料…)
(正好用来磨砺最快的刀。)
(见见血…才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值得”。)
她并不在乎那个村子的命运,也不在乎那个女人最终会如何。
这只是一场交易,一次练兵。
至于善恶对错?那从来不是她优先考虑的事情。宇智波的强大和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
一个月后,偏远山村。
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也给这个闭塞、肮脏、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村庄镀上了一层不祥的光晕。
村口,一个穿着油腻衣服、满脸麻子、眼神浑浊的老男人正叼着旱烟,眯着眼打量着远处走来的陌生少年和那个他有些眼熟、却形容枯槁的女人。他正准备上前盘问,或许还能再捞点油水——
然而,那少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在距离村口还有十步之遥时,宇智波云的手已然握上了背后的武士刀刀柄。
锃——!
冰冷的刀光如同死神的叹息,骤然出鞘!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只有一个冰冷彻骨的字,从宇智波云的牙缝中挤出,带着这一个月来积攒的所有杀意和初纯赋予他的绝对指令:
“杀!”
刀光一闪!
快!准!狠!
那老男人脸上的猥琐和疑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恐,一颗头颅便已经冲天而起!脖颈断裂处喷出的温热血液溅了旁边的土墙一片淋漓的暗红!
“啊啊啊——!”村口偶然看到的几个女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而那个带路的女人,在看到仇人之一瞬间毙命后,眼中爆发出疯狂而快意的光芒!她不再看身后的杀戮,如同疯了一般冲向村子深处,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地下室!打开地下室!姐妹们!我们来救你们了!!”
她的呼喊和村口的惨叫瞬间惊动了整个村子!
男人们拿着锄头、柴刀、甚至一些简陋的武器,惊怒交加地冲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试图围剿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煞星。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经过宇智波严格训练、心中燃烧着复仇之火、并被初纯特意投放到这里的杀戮兵器!
宇智波云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梭。
他的刀法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刀都直奔要害!斩首、穿心、断肢……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很快染红了土地。
他完全执行着初纯的命令——男人,杀光。
而那些被带来的女人,则趁机疯狂地砸开了一间间屋舍地下室或隐藏窖口的锁链。
当一个个暗无天日、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被打开时,里面露出的是一张张苍白、麻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女性的脸。她们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和虐待的痕迹。
她们被外面的厮杀声和女人的呼喊声惊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然后,她们看到了令她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夕阳血光下,一个黑衣少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染血的长刀,将那些平日里欺辱、打骂、囚禁她们的男人们,如同砍瓜切菜般一个个斩杀!
鲜血喷溅,尸体倒地。
而她们认识的、那个曾经同样被拐卖、如今却带着死神归来的女人,正流着泪,对着她们拼命招手:“快出来!快跑!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女人们先是难以置信的呆滞,随即是巨大的震惊,最后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相互搀扶着的啜泣。
她们互相拥抱着,支撑着,从那些肮脏的囚笼里爬出来,瑟缩地聚集在一起,睁大着惊恐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睛,看着那个黑衣少年如同执行天罚般,将整个村子的男性屠戮一空。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
只有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死亡。
当最后一个试图反抗的男人倒在血泊中后,整个村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女人们压抑的哭泣和喘息声。
宇智波云甩了甩刀身上的血珠,面无表情地归刀入鞘。他甚至没有看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人一眼,仿佛她们只是任务场景里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他完成了初纯大人的命令。
男人,杀光了。
他转身,看向那个带他来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获得自由的姐妹们,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笑着笑着,却流下了眼泪。她对着云,深深地鞠了一躬。
宇智波云只是冷漠地点了下头。
他的任务完成了。
至于这些女人的未来?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血色褪去、渐露星光的天空,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渐浓的夜色之中,踏上了返回宇智波村复命的道路。
身后,只留下一个被鲜血洗礼过的村庄,和一群终于获得自由、却对未来充满迷茫与恐惧的女人。
宇智波村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站在宇智波族地入口处,仿佛早已料到他归来的时刻。当她看到宇智波云的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时,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云,欢迎回来。”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