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逆流站在原地,夜风拂动着他鲜艳的红发,俊秀的脸上仍残存着一丝属于忍者的本能戒备。但看着她伸来的、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纤细柔软的手,听着她毫无阴霾的催促,那份戒备终究还是被少年人难以抗拒的好奇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悸动压了下去。他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真麻烦。)
初纯在他看不到的正前方,墨灰色的眼眸在灯笼光芒无法触及的阴影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不耐,但转瞬即逝,当她再次侧头回望时,脸上已然恢复了那甜美无邪的笑容。
“不能急……”
她在心里冷静地告诫自己,如同最耐心的猎手评估着猎物的状态,“对这种单纯又骄傲的类型,得慢慢熬,火候到了,自然手到擒来。”
走过一段溪边被水流打磨得光滑的石子路时,她脚下不小心一个踉跄,低呼一声,顺势便抓住了身边漩涡逆流的手腕以稳住身形。
“诶诶,差点摔倒……”
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随即仰起脸,带着纯粹的赞叹看向他,“逆流君的手好稳呀!”
(以她的身手和对地形的熟悉,这种程度的湿滑根本不可能让她失足。)
她的目光被空中飞舞的流萤吸引,指着那些闪烁的光点,眼神清澈地发问,如同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孩子:
“逆流君,你们漩涡一族的封印术那么厉害,能做出像这些萤火虫一样,甚至永不熄灭的光吗?”
果然,涉及到他痴迷且擅长的领域,漩涡逆流立刻被勾起了兴趣和表达欲。
他暂时忘却了方才的些许尴尬,认真地开始解释起维持能量稳定、构筑长效光源所涉及的封印术原理,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少女在听他讲解时,眼中偶尔闪过的、与天真外表截然不符的算计光芒。
初纯耐心地听着,不时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叹。
在他讲解的间隙,她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我听说南贺川商会最近好像在研究一种新型的结界呢,好像遇到了能量逸散的难题……”
少年果然上钩,眼睛一亮,带着天才特有的自信和急于证明的心态脱口而出:“如果是复合封印式结构导致的能量逸散问题,我或许能帮上忙!这方面我做过很多研究……”
暗处的观察者
不远处的老树阴影下,宇智波斑环抱双臂,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冷眼旁观着溪畔温馨戏码。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她从小就讨厌各种虫类,尤其是飞虫,根本不可能主动提出来看什么萤火虫。
她主动触碰的东西,伸出的手,从来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而非单纯的情感驱使。
但那个漩涡一族的小鬼,显然毫无察觉。他甚至在她无懈可击的纯真笑容和恰到好处的笨拙中,逐渐放松了警惕,眼神里的戒备被好奇和隐隐的好感所取代。
初纯的内心
“再等三天……”
初纯望着身旁少年被萤火虫微光映亮的、带着专注与热情的侧脸,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更甜。
她在心中冷静地盘算着,如同布下最后一步棋的棋手。
“三天后,凭借今晚埋下的引子和他对研究的痴迷,他一定会主动提出要跟我一起‘研究’那个所谓的结界难题。”
“——到时候,漩涡一族的核心封印秘术,就是宇智波的囊中之物了。”
南贺川商会深处,一间仅有烛火照明的暗室内。
宇智波泉奈抱臂斜倚在门框上,身影半融于阴影。
他看着宇智波初纯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后忙碌,指尖划过那些来自漩涡一族或真或假的情报,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尖锐的嘲讽:
“你确定陪那个红毛小鬼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比直接绑个漩涡长老回来更有用?”
初纯连头都没抬,只是伸出食指,在那份特意摆放在显眼处的【漩涡逆流·研究手稿】复制卷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烛光映照下,她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绑长老?”
她轻哼一声,语气带着冰冷的讽刺,“你是想让他关键时刻给我们来个里四象封印,轰轰烈烈地自爆,顺便再带走我们半个据点,给千手那边送份大礼吗?”
泉奈眯起了眼,暗处那双写轮眼危险地泛起了微光,三勾玉若隐若现。
“嗯。”
他鼻腔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继续质疑,“那你觉得,一个连战场血腥都没见过、养在温室里的小鬼,真能接触到漩涡一族真正核心的结界秘传?”
初纯终于从卷轴上抬起眼,墨灰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而冷静的光芒。
“逆流君虽然年轻,缺乏实战经验,”
她语调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他是漩涡族长最小的儿子,天赋卓绝,深受宠爱,更是族内公认的、百年难遇的封印术天才。有些秘传,对长老们来说是规矩,对他这样的未来而言,或许只是需要时间理解的知识。”
她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指尖优雅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况且……泉奈哥,比起那些思想顽固、对家族忠诚刻进骨子里的长老,一个充满探索欲、渴望证明自己、又……没什么复杂心思的年轻人,不是更容易信任别人,也更容易引导吗?”
泉奈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她那张看似纯良无害的脸上扫过,忽然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看透一切的冷意:
“信任?”
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你是指,你用万花筒幻术潜移默化影响,加上这副皮囊和精心设计的话语,编织出来的那种信任?”
初纯歪了歪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但那笑容底下,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手段不重要,”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结果才重要。”
她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那扇唯一的窄窗前,望着窗外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南贺川流水。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再等三天。”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天后,”
她微微侧首,余光扫向门口的泉奈,唇角弧度不变,“他会亲手把漩涡一族的核心结界秘术——完整地、主动地,送到我面前。”
泉奈盯着她那副胜券在握的背影,写轮眼中的三勾玉缓缓转动着,猩红的光芒在暗室中显得格外妖异。
他脸上也慢慢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带着兄长的关切与冰冷的警告:
“那行吧。”
他语气听起来似乎妥协了,但接下来的话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别动感情。”
“否则……”
“我不介意用万花筒,帮你删掉那些不该有的记忆。”
初纯回眸。
那一瞬间,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烛火在她转身带起的气流中剧烈摇曳,将她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阴影恰到好处地笼罩了她大半面容,唯有那双眼睛——
万花筒写轮眼,如同深渊中骤然绽放的妖异之花,在昏暗中自行流转起复杂而诡谲的图案。猩红的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冰冷的华彩,直直地迎上门口那双同样猩红的、属于宇智波泉奈的写轮眼。
她的唇角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但整个人的气息已然不同。不再是那个精于算计的商会掌控者,也不是伪装纯真的少女,而是一个亮出了獠牙、散发着同等危险气息的宇智波。
“那你试试看吧,泉奈哥。”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近乎缱绻的尾音,但落入耳中,却比任何厉声的威胁都更加刺骨。
没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平静的、近乎狂妄的自信,以及毫不掩饰的挑衅。
试试看?
试试看用你的万花筒,来删除我的记忆?
暗室之内,两双代表着宇智波至高力量的瞳术无声对峙。猩红的光芒在有限的空间内相互倾轧,仿佛有无形的电弧在噼啪作响。
泉奈写轮眼中的三勾玉旋转速度微微加快,他脸上的冷笑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被打扰了领地的猛兽般的警惕与评估。他紧紧盯着初纯眼中那复杂莫测的万花筒图案,似乎想从中解读出她这份突如其来的、强硬底气的来源。
(初纯……她的万花筒,到底又藏了什么?)
初纯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他审视。万花筒的光芒在她眼中稳定地流转,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力量感。
烛火再次稳定下来时,暗室内的压力却达到了顶点。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无声的宣言已经落下:
我的领域,不容侵犯。即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