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灼灼风流6(2 / 2)

杨灼烈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倒是懂得投其所好,也善于抓住那点微弱的血缘关系做文章。他目光再次转向那名叫素环的少女,她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垂下眼睑,脸颊更红,双手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那副怯生生、柔弱无骨的模样,确实很容易激发男子的保护欲。

“哦?闵家主有心了。”杨灼烈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权衡。他当然看得出这背后的政治意图。闵家在本地盘踞多年,树大根深,人际关系网络复杂,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本土势力。若能将其收服利用,对于稳定百利故地的统治,无疑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接受这个女子,就等于接受了闵家的投诚,释放出一个安抚本地豪强的信号。

而拒绝,则可能将这股势力推向不可知的方向,甚至暗中作梗,增加管理成本。

片刻的沉默,让闵家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角隐隐见汗。

“既然如此,”杨灼烈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那就留下吧。本侯身边,正好缺个细心的人伺候笔墨。”

闵家主如蒙大赦,差点喜极而泣,连忙起身又是深深一揖:“多谢侯爷!多谢侯爷!素环,还不快谢过侯爷!”

“奴……奴婢谢侯爷收留。”素环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依言行礼。在她抬眼的瞬间,目光飞快地掠过杨灼烈那张俊朗非凡又带着威严的面庞,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她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男子,不仅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容貌气质更是她生平仅见。那是一种混合了上位者威严、沙场宿将冷冽以及世家公子优雅的复杂魅力,对她这样常年被忽视、性格懦弱的庶女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原本只是被父亲当作礼物送出的惶恐和屈辱,在这一瞥之下,竟悄然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羞涩。

闵家主目的达到,不敢多留,又说了几句表忠心的话,便识趣地告退了。

书房内只剩下杨灼烈和新来的素环。杨灼烈指了指旁边的小几和茶具:“以后你就在此处伺候,未经传唤,不得擅入内间。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素环低声应道,乖顺地走到小几旁,开始熟悉那些精致的茶具。

杨灼烈不再看她,重新拿起笔,继续书写那份至关重要的奏章。他并非不近女色,但身为三一门的真传弟子,他深知欲望需有节制,心性修为远比一时欢愉重要。将这女子留在身边,更多是出于政治考量和对美色的适度欣赏。他不会放纵自己,至少,现在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灼烈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规律的忙碌。他白日里处理军务,接见本地投诚的官员和士绅,听取姜月关于内政管理的汇报,与关安等将领商议剿匪方略。他以汉水城为中心,派出一支支精锐小队,扫荡百利国境内零星的反抗势力。

正如他所料,在百利王及其核心王室成员被李成贵献颅诛杀的消息传开后,各地原本还有些犹豫观望、甚至试图拥立王室远支负隅顽抗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没有了凝聚人心的旗帜,所谓的抵抗在装备精良、高手如云的中州军队面前,如同纸糊的堡垒,一触即溃。各地城镇纷纷易帜,官员们捧着印信户籍,争先恐后地来到汉水城向杨灼烈请降,唯恐慢了一步,就被当作逆党清算。局势平稳得超乎想象。

而在帅府内,素环也小心翼翼地适应着她的新角色。她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书房外间,将杨灼烈常用的物品打理得井井有条,泡茶的手艺也日渐精进。她恪守着本分,杨灼烈不唤她,她绝不出声打扰。只是,每当杨灼烈在书房与人议事,或者独自批阅文书时,她总会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那个专注于工作的俊挺身影。

他凝神思考时微蹙的眉头,他挥毫泼墨时行云流水的动作,他偶尔因为战报顺利而微微上扬的嘴角,甚至他疲惫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侧脸……都如同细密的丝线,一点点缠绕在她心上。那份最初因权势和容貌而产生的悸动,在日复一日的静默陪伴中,悄然沉淀,化作了一种更深、更隐晦的情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妄想,只是将这份悄然萌动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藏在眼底,藏在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奉茶中,藏在每一个无声的凝望里。

杨灼烈并非毫无察觉。他能感受到那道时常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怯意与倾慕的目光。他只是不在意,或者说,暂时无暇去在意。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弈者,一边落子如飞,清扫着百利故地的棋盘,一边将大部分心神,投向了更遥远的中州朝堂,等待着来自权力核心的下一步指令,同时不动声色地,调和着麾下各方势力的利益诉求,平衡着皇权、中州九家与本土降臣之间的关系。

这座帅府,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政治中枢。而那个名为素环的少女,如同这中枢里一株悄然生长的藤蔓,依附于参天大树,静默地,绽放着自己微弱而执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