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龙虎山那位弟子与三一门的纪先已然交上手。龙虎山弟子施展的是正统玄门功法,金光咒护体,雷法伺机而动,攻势堂皇正大,气象不凡。而纪先,作为三一门似冲长老的亲传弟子,将逆生三重的精妙展现得淋漓尽致,身形化气,缥缈难测,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又以精纯的炁劲反击,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台下,三一门的似冲长老抚须观战,眼中满是欣慰,但目光偶尔瞥见不远处正乐呵呵看着徒孙们漂浮玩耍的王耀祖时,眼底深处还是会闪过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羡慕。
‘唉,’似冲心中轻叹,‘当年若是脸皮再厚上几分,手脚再快上一些,抢在王耀祖和燕武堂那老小子前头,凭着我和前方小师弟的关系,这杨程光……说不定就……’ 想到杨程光那身兼东西之学、将倒转八方推陈出新的惊世天赋,说不眼热那是假的。那等良才美质,是所有师父梦寐以求的衣钵传人。
不过,这缕遗憾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似冲长老性格豁达,并非钻牛角尖之人。他很快便将目光转回自己徒弟纪先身上,眼神重新变得温和而坚定。‘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得。程光那孩子自有他的造化。我眼前这徒儿,又何尝差了?’
纪先这孩子,外表看起来有些木讷,甚至带着点憨厚朴实,不像陆瑾那般机敏外露,也不似李慕玄那般锋芒隐现,在人群中似乎并不起眼。但似冲深知,自己这徒弟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内心澄明如镜,对“道”的理解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修炼逆生三重更是心无旁骛,根基扎得极稳。似冲对他倾注了全部心血,而纪先也从未让他失望。
此刻,台上的战斗已进入关键阶段。龙虎山弟子久攻不下,心中不免有些焦躁,眼见纪先似乎总是以化气之法闪避,以为他怯于硬拼,便决定倾力一击,将金光咒催至极限,合身扑上,一掌裹挟着隐隐雷光,势大力沉地拍向纪先中宫,企图以绝对的力量破开他的防御。
然而,这看似逼不得已的硬撼,实则早已在纪先的计算之中。他看似笨拙迟缓的闪避,某种程度上正是为了诱敌深入。就在那蕴含着雷霆之力的一掌即将临体之际,纪先那原本已部分气化的身躯,非但没有继续散开,反而在瞬间高度凝实!他并未选择完全硬接,而是身形以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侧移半步,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凝聚着高度压缩的逆生之炁,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手腕关节处!
这一下,时机、角度、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只有一声轻微的闷响和龙虎山弟子一声压抑的痛哼。他只觉得手腕一麻,凝聚的掌力瞬间溃散,整条手臂都酸软无力,金光咒也随之剧烈波动,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纪先得势不饶人,脚下步法如行云流水,欺身而进,肩头轻轻一靠,一股柔韧而磅礴的劲力吐出,正中对方胸口。那龙虎山弟子登时立足不稳,踉跄着向后连退七八步,最终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倒在地,脸上满是愕然与难以置信。
他直到落败,才恍然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反应总是慢半拍的纪先,其战斗智慧和对时机的把握,远在他之上。那份“愚钝”,或许正是他洞察战局、迷惑对手的独特方式。
纪先收势而立,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略显憨厚的表情,对着落败的对手抱拳一礼,声音平稳:“承让了。”
台下先是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议论。许多人都没想到,最终胜出的会是这个看起来并不如何起眼的三一门弟子。
似冲长老看着台上宠辱不惊的徒弟,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心中那点因为错过杨程光而产生的细微波澜,此刻已彻底平复。得徒如此,夫复何求?他并不知道未来那惨烈而壮阔的命运正等待着他们师徒,此刻的他,只为徒弟的成长和胜利而感到纯粹的骄傲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