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天领着那位高大挺拔、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在老君观内缓缓而行。虽说这道观屡经灾劫,显得有些破败,但千年古刹的底蕴犹在,飞檐斗拱,古木参天,自有一番沉静气象。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观子,年纪是大了点,隔三差五就得修补一番,”杨锦天语气随意地介绍着,像是在说一位总爱闹点小毛病的长辈,“但胜在清静,历史也够久,一砖一瓦都算得上是老物件了。”
高大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目光清澈而敏锐,似乎能穿透表象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他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隐含锐气:“说起来,你对那‘龙浒山’,怎么看?”
杨锦天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副“别提了”的表情。“龙浒山?嘿,他们家先祖张鲁,当年可没少给我们祖师爷赵虎添堵。史书上记载,好几次剿灭黄巾军残余势力的行动,都能逮着这家伙掺和的影子。”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咱们祖师爷当年都忍不住吐槽,说‘每次扫黄都有你!’当然啦,此‘扫黄’非彼‘扫黄’,是扫荡黄巾贼寇的意思。不过这话后来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年代久远,意思也变了味,搞得现在一提‘黄色’,大家就想歪。你说这龙浒山的风评,是不是有点无辜受害?”
高大年轻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在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么个角度清奇的黑历史。他轻咳一声,继续问道:“那……这一代的龙浒山天师,你觉得如何?”
杨锦天摸着下巴想了想,语气认真了些:“哦,你说现任那位天师啊。据我师叔们讲,那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修为深不可测。放眼天下,高手如云,但他绝对是最能藏的一个。”他这话倒是客观,带着对强者应有的尊重。
高大年轻人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然而,杨锦天话锋一转,吐槽模式再次开启:“就是吧……感觉他教徒孙的本事,跟他自己的修为不太匹配。”他指了指自己,“我两个堂弟,就在龙浒山上学艺。好家伙,在他老人家手底下,跟新兵蛋子似的,没少被操练。可这效果嘛……啧啧,我现在的战斗力大概四万二,我那俩堂弟,就比我小一岁,一个三万八,一个三万八千五,这差距是不是有点明显?我都怀疑,是不是老天师他老人家……嘿嘿,喜欢留一手?”他说完,还耸了耸肩,一副“你懂的”表情。
高大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恢复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锐利的光。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默默地把这笔账记在了某个无形的小本本上,打算日后若有缘去到那龙浒山,定要好好“对证”一番。
他收敛心神,将目光重新投向杨锦天,带着几分真诚说道:“你的天赋根基,相当不俗。”
杨锦天却摆了摆手,脸上并无多少得意之色,反而很坦然:“我这点天赋,在我们杨家年轻一辈里,也就勉强算中上吧。真正厉害的是我堂哥,杨锦成。”提到这个名字,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佩服,“那才是真正的怪物,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绝顶之一,被称为我们这一代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高大年轻人闻言,眼神微微一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他某段不甚愉快的回忆,让他想起了某种“社会性毒打”的经历。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对方那硬朗得不像话的功法,以及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大压迫感,当时交手(或者说被单方面指导)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他有种螳臂当车的荒谬感。他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份复杂的情绪压下,目光再次扫过老君观的一草一木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这片天地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大厅内的气氛,在刘仁勇看似随意的提议下,陡然变得凝重而热烈起来。阳光透过高窗,在布满岁月痕迹的青石地板上投下几方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旧木混合的气息,此刻又掺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电离子焦味。
“道友远道而来,机会难得。小辈们整日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两个年轻人切磋一下,也让我这不成器的徒弟,见识见识龙浒山正法的风采,如何?”刘仁勇笑眯眯地对着虬髯老者说道,眼神却瞟向了一旁的高大年轻人,那目光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意味。
虬髯老者抚须沉吟,灰瞳中精光一闪,他岂能看不出刘仁勇的用意?对方派出的,定然是这老君观年轻一代中最具分量、也最受重视的弟子。而自己身边,仅带了这一人,其身份不言自明。这是两派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与交流。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如钟:“善。互相印证,方能取长补短。之维,你去向这位小道友请教几招。”
被称作“之维”的高大年轻人,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的神采。他上前一步,对着杨锦天拱了拱手,眼神清澈而直接:“龙浒山,张之维。请道友指教。”
杨锦天心里暗暗叫苦,不过怎么这么巧啊,还是同一个名字,不过可能是同名同姓吧,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张之维,他就知道对方修为深不可测,绝对在自己之上。但此刻箭在弦上,师父之命不可违,更重要的是,身为修行者,面对强敌岂能未战先怯?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眼神变得坚定,同样拱手还礼:“老君观,杨锦天。请张道友手下留情。”
这时,偏厅的门帘被掀开,李莎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被那位神秘道人允许出来观战了。她看到场中对峙的两人,尤其是杨锦天那略显紧绷的侧脸,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杨锦天感受到她的目光,无奈地朝她那个方向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放心。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站在廊柱阴影下的白袍高大道人眼中。道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但杨锦天似乎感觉到,对方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一道意念传入他心间:“心诚则灵,放手施为。”
这简短的鼓励,让杨锦天精神一振。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体内混沌真炁轰然运转。只见他双手虚握,一黑一白两道精纯的炁流自掌心涌出,迅速延伸、凝实,化作了两条长约丈许、非虚非实的能量长鞭!长鞭看似柔和,却在空中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嗡鸣,鞭身之上,隐约有蓝白色的电弧如小蛇般窜动跳跃——他竟将雷法之力,完美地附着在了这阴阳二炁所化的长鞭之上!
这一手,立刻引得对面虬髯老者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出这“阴阳炁鞭”并非简单的形态变化,而是对阴阳二气本质有着极深理解和精妙操控才能施展的绝技,更难得的是能将狂暴的雷法如此稳定地融入其中,足见这年轻人心思之缜密和对力量控制之精准。
张之维看着那黑白交织、电光缭绕的长鞭,清澈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赞叹:“好手段!能将阴阳变幻与雷霆之威结合至此,老君观绝学,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语真诚,并无虚假客套。
“张道友,小心了!”杨锦天话音未落,身形率先而动!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及对方,唯有抢占先机,以巧取胜。他脚下步法变幻,如同龙蛇游走,正是龙蛇剑法中的精妙步法,身形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捕捉。
嗖!
左手阴炁长鞭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角度刁钻地抽向张之维的右肋,鞭梢的电弧发出刺耳的噼啪声。这一鞭,快、准、狠,且蕴含阴柔暗劲,若是抽实了,足以让人筋骨酸麻,瞬间失去战斗力。
然而,张之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却是不闪不避。他口中似有若无地念诵了一句什么,周身陡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
金光咒!
那金光凝实无比,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金色甲胄。阴炁长鞭抽在金光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金光剧烈荡漾,却终究没有破裂。鞭梢的电弧打在金光上,也只是激起一圈圈涟漪,便消散于无形。
“好强的防御!”杨锦天心中一凛,但他攻势不停。右手阳炁长鞭紧接着呼啸而出,这一鞭则充满了阳刚爆裂之气,如同一条白色的火龙,带着灼热的气息和轰鸣的雷音,直扫张之维的下盘!
张之维依旧稳立原地,只是微微屈膝,周身金光更盛。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跳跃起炽白色的电弧——阳五雷,绛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