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故作轻松,但那紧紧回握的手,和眼底深处那份对孙子的疼惜与承诺,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活着,为了这个过早承担太多的孙子。
杨程月望着眼前依依不舍的祖孙俩,目光不由得飘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想起了许多年前,在那半岛最南端的港口小镇,第一次见到尹正年的情景。
那时,局势波谲云诡,大战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未来的道路晦暗不明。他听从了一位身居要职的兄弟的建议:“那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你先去最南边猫着,等情况明朗了再北上不迟。”
于是,他选择了这个偏远的、似乎暂时不会被战火直接波及的南端小镇作为暂时的落脚点。他记得母亲临终前在地图上仔细标出的外祖家坟茔的位置,都在北方的都城附近,等风头过去,再去寻访也不迟。
对于尹正年来说,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此时的尹正年还没有加入剧团,家里穷的要命,吃饱饭也是一种奢望,或许只有在海边散心,才能排遣乱世中渺小个人对未来的迷茫。
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远处的海平面线上,先是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但那黑点的移动速度太快了!绝非船只,更像是一条……奋力劈波斩浪的海豚?
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尹正年惊愕地捂住了嘴。
那根本不是海豚,而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正以一种近乎非人的速度破开海浪,如同一条高速鱼雷般向着海岸疾驰而来!他身上似乎只穿着极少的衣物,裸露出的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力与美的光泽,每一次手臂的挥动都带起大片晶莹的水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天哪……” 尹正年看得目瞪口呆。她不是没见过异人,但如此强悍、如此直接、以这种方式登场的,绝对是第一次!
那人很快冲到了浅滩,猛地从齐腰深的海水中站了起来。
哗啦——!
海水从他健硕无比的身躯上滑落。尹正年这才看清,他光着上半身,只在腰间穿着一条被海水浸透的短裤,显然是为了用防水布包裹重要的行李,不得不脱去了外衣。
而这一看清,让尹正年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全身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不是那种夸张的虬结,而是蕴含着可怕力量的精悍。尤其是那壁垒分明的六块腹肌和人鱼线,在水珠的润泽下更是显得……冲击力十足。
往上看去,他脸上沾着水珠,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深刻俊朗,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野性不羁的锐气和高昂的生命力。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更添几分落拓不羁的魅力。
这……这哪里来的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尹正年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指尖竟染上了一抹鲜红!
她竟然看一个陌生男人看到流鼻血了!
尹正年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慌忙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处理。
刚刚上岸的杨程月,也注意到了海边这个穿着破旧、长着一张娃娃脸却突然面红耳赤、慌慌张张的年轻女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他此刻更关心的是防水布里的干粮和物品有没有受损,对于自己这副“坦诚”相见的样子可能造成的冲击,并无太多自觉。
乱世之中,生存和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位的,体面有时不得不暂时抛在一旁。
只是没想到,这略显狼狈和不羁的登场方式,以及那副极具冲击力的好皮囊,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尹正年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持续一生的涟漪。
以至于后来结婚多年,尹正年还时常又羞又恼地拿着件事调侃丈夫:“哼!当年要不是你耍流氓,光着身子就冲上来,我才不会……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骗到手呢!”
而杨程月往往只是嘿嘿一笑,心里面在吐槽杨锦天跟他说的那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