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子(1 / 2)

太阴星,广寒宫。

清冷如水的月华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着这座亘古不变的宫殿。银白的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殿宇间流淌的太阴本源气息静谧而纯粹,可嫦娥的心,却无法像这月光般平静。

她静立于广寒宫最高的玉栏边,周身萦绕的月华随着心绪微微波动。目光穿透无尽虚空,遥遥望向那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妖族天庭 —— 此刻的天庭被磅礴的气运笼罩,金色的光芒如同烈日般耀眼,甚至盖过了太阳星的光辉。帝俊的豪赌,显然成功了。

他以自身太阳道果为代价,将东皇太一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如今的东皇太一,身负完整的太阳大道,手持先天至宝混沌钟,再加上妖族气运的加持,气息已然超越了绝大多数顶尖大能,成为圣人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而帝俊自己,也并未因失去太阳本源而衰落。他斩断了与太阳星的联系,却将自身道途与整个妖族的气运牢牢捆绑 —— 妖族的兴盛便是他的道途,妖族子民的信仰便是他的力量。如今的他,虽修为从大罗金仙顶峰跌落至中期,身上的帝王威仪却愈发浓重,仿佛整个妖族的意志,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能与妖族分庭抗礼的巫族,彻底陷入了被动。嫦娥借助 “月阴之眼” 清晰地看到,代表巫族的滔天煞气在妖族气运的压制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龟缩于洪荒大地的角落,再无之前席卷天地的霸道气焰。

“不能再等下去了。”

嫦娥心中,一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若任由妖族安稳消化气运暴涨的好处,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对巫族发起最后的总攻。届时巫族必败,妖族将成为唯一的天地主角,气运汇于一身,再无势力能够撼动。

而她那位成为天后的姐姐羲和,地位将稳如泰山,太阴星的气运也会彻底被妖族掌控。到那时,她在这场大道之争中,将输得一败涂地,永无证得圆满道果的可能。

“超脱不等于逃避。” 嫦娥轻声自语,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当棋局走向威胁到自身存亡时,所谓的旁观,便是坐以待毙。她必须出手,将这潭看似即将平静的浑水,搅得更乱。

嫦娥转身回到密室,盘膝坐在寒玉蒲团上。她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周身太阴法力开始急速运转。随着一道清辉从她眉心绽放,一尊与她容貌、气息完全相同的身影,从元神中缓缓走出 —— 这是她以大罗金仙修为斩出的道果分身。

这具分身仅有本体一成的实力,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与本尊存在玄之又玄的联系,可借助十二品净世白莲的净化之力抹去所有痕迹。即便分身在外惹下天大的因果,也无法追溯到她的本尊身上,是执行 “脏活” 的完美工具。

“去吧。”

嫦娥心念一动,分身对着她微微颔首,一步踏出便消失在密室中。与此同时,那朵温养在她紫府元神中的十二品净世白莲,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分身而去 —— 这朵至宝,将是分身最好的掩护与武器。

……

洪荒大地,巫妖二族交界的边境。

这里常年被浓郁的煞气与妖气笼罩,山川破碎成齑粉,大地龟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血腥气,是双方冲突最频繁、也最血腥的地带。

一道清冷的月光无声无息地降临,落在一处断裂的山崖上。嫦娥的分身显出身形,她俯瞰着下方一片狼藉的战场 —— 数百具巫妖二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液浸透大地,凝结成黑褐色的痂,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带着血腥味。

分身的目光掠过妖族的尸体,最终锁定在一群巫族尸身上。她缓缓飘落,来到一具巫族战士的尸体旁:这战士身材魁梧,皮肤烙印着玄奥的图腾,胸口被利爪洞穿,脸上还残留着不甘与愤怒,显然是在战斗中猝不及防被偷袭致死。

分身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在战士的眉心。一缕微弱的灵魂残念被她摄取,片刻后,她收回手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奢比尸部落…… 很好。”

奢比尸乃十二祖巫之一,掌管天气变化,其部落虽不算巫族顶尖势力,却也是重要分支。选择这样的目标,既能挑起巫族怒火,又不会因目标过大而引起妖族警惕,分寸恰到好处。

分身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清辉,朝着奢比尸部落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半日后,一片被毒瘴笼罩的沼泽深处,一座由巨石与兽骨搭建而成的巫族部落出现在眼前 —— 部落外围环绕着由妖兽骸骨制成的防御工事,空气中弥漫着巫族特有的煞气,隐约能听到部落内传来的粗犷嘶吼。

分身隐匿在沼泽的阴影中,神念悄然探入部落:部落规模约莫数千人,最强者是一位太乙金仙顶峰的大巫,其余战士多为金仙或天仙修为。这样的实力,在她这尊大罗金仙级别的分身面前,与蝼蚁无异。

但分身没有立刻动手。她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潜伏在沼泽中,观察着部落的运转:白日里,战士们外出狩猎或巡逻,夜晚则聚集在祭坛周围修炼;那位大巫每日会带领精锐巡查边境,午后则在石殿中处理部落事务……

三日后的夜晚,月黑风高,乌云遮蔽了天空,连星光都变得黯淡。部落中的那位大巫,按照惯例带领一半战士外出狩猎,只留下老弱妇孺与少量守卫,部落的防御降到了最低点。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