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隘上下,军士们甲胄鲜明,持戈肃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远方。一队队斥候马蹄声疾,卷起烟尘,从关外飞驰而入,带来最新的军情。
无数的民夫和辅兵喊着号子,将堆积如山的粮草、箭矢、滚木礌石等军械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关墙之上或指定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金属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就在这纷乱却有序的忙碌中,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簇拥着几人,从关内疾驰而出,径直来到了李成安的车驾前。
为首一人,年约五旬,面容刚毅,肤色黝黑,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虽未披甲,只着一身玄色常服,但龙行虎步间自有股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威严气势,正是大乾北境的擎天之柱——镇北侯欧阳正。
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年轻的小将,眉目与欧阳正有几分相似,英气勃勃,正是许久未见的欧阳成。
欧阳正来到马车前,不等李成安下车,便率先抱拳,宏声道:“欧阳正,携犬子欧阳成,恭迎世子殿下!”
他身后,包括欧阳成在内的所有将领、亲兵,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对着马车躬身行礼,声音震耳:“恭迎世子殿下!”
这阵仗着实不小,引得周围忙碌的军士和民夫纷纷侧目。
李成安连忙掀开车帘,快步下车,侧身避开这一礼,上前双手扶住欧阳正的手臂,语气诚恳:“侯爷你这是干什么,万万使不得,诸位将军快快请起!晚辈何德何能,岂敢受侯爷和诸位边军将士如此大礼?侯爷,莫要折煞晚辈了!”
欧阳正却坚持将这一礼完成,他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李成安,里面没有丝毫的虚与委蛇,只有真诚的感激与敬重。
“世子殿下,这一礼,您受得起!”欧阳正的声音沉浑有力,压过了周围的嘈杂,“非是迎驾之礼,而是我北境边军,代阵亡的袍泽,代家中父老,谢过世子殿下!”
他顿了顿,情绪略显激动:“自去年世子在京都主持改革以来,我边军将士的饷银,从未有半分延迟克扣!军中伙食、被服、抚恤,皆大幅改善!
那些为国捐躯的兄弟,其家小得以抚恤安居。那些因伤退役的老兵,亦能得到安置,老有所养,不必再流落街头!此乃活命之恩,安家之德!”
当初李成安在镇北关的时候就说过,这些边关的军士应该得到世间的尊重,他没有食言,回到京都之后也履行了自己当初对他们的承诺。
这虽然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开支,国库一时根本拿不出来,但李成安却没有丝毫吝啬!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军人对一个王朝的重要性!
欧阳正环指周围那些因他们的举动而停下手中活计,目光汇聚过来的军士们,朗声道:“世子,您看到的这些儿郎,他们或许不懂朝堂大义,但他们知道,是世子您让他们能吃饱穿暖,让他们的家人有了保障,让他们即便战死沙场,也无后顾之忧!这,比任何大道理都更实在!”
欧阳成在一旁也激动地补充道:“是啊,世子!如今军中儿郎都说,为大乾而战,值的!此次定让那些北凉蛮子有来无回!”
李成安身后,李遇安、宁清霜以及那些江湖豪客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欧阳正父子发自肺腑的话语,心中都深受触动。
他们知道李成安的改革不易,却没想到在这远离京师的边关,在这些铁血将士心中,竟有如此重的分量。
李成安看着欧阳正眼中毫不作伪的真诚,看着周围军士们投来的那混合着敬畏和感激的目光,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他在大乾所做的种种改革,在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