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敬之眉头微蹙,平和地对平生说道:“不必惊慌,你且问问来意吧,有些事该来终究还是要来。”
平生应了一声,掀开车厢前帘,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夹杂着雪片灌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抬眼望去,只见马车前方约十丈处,果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位老僧。
他身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僧袍,外面随意罩着一件蓑衣,斗笠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仿佛已站立许久。雪花落在他光洁的头顶和宽厚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如同一尊凝固在雪中的雕像。
老僧面容慈和,眼神温润而深邃,仿佛能看透这漫天风雪,看透世间红尘。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自带一股令人心静的祥和气息。
平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孟敬之:“先生,是天龙寺的永信大师。”
孟敬之的目光也已透过掀开的帘子,落在了那老僧身上。他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了然和意味深长的神情。
平生见先生不语,便提高了声音,对着前方喊道:“永信大师!天寒地冻,您为何独自在此,还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老僧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纷飞的雪花,精准地落在了车厢内的孟敬之身上。他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雪,传入众人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贫僧永信,在此等候孟先生已久。”老僧缓缓开口,语气平和至极,“风雪迷途,终有相逢之时。贫僧特来,与先生结一段善缘,亦是为解一段尘缘。”
平生闻言,更是困惑,先生与这位大师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在离开的时候并不曾见过这位大师出面,也没拦过他们,他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是特意等候先生?
平生惊讶地看向孟敬之。
孟敬之脸上却不见太多意外,他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平生温和地说道:“平生,记住老夫给你说过的话。”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场相遇,他指了指一旁的箱子:“务必把这个箱子交给成安,放心,今日过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拦着你回大乾。
老夫若有什么意外,切记把老夫烧掉,将骨灰带回大乾即可!以后,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上的事,都莫要再掺和了。”
在这寂静的雪原官道上,雪更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
平生听到孟敬之那如同交代后事般的话语,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焦急地转头,失声道:“先生!您这是何意?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孟敬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不忍交织的复杂神色,出手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