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山炒好一锅棒槌草,刚取出来放在簸箕里,就听到门外传来你一言我一语细碎的议论声。
也听不清说的是啥。
他和阿黛雅对视一眼,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岜迈。
岜迈已经走到了院门处,隔着门缝朝外打量。
就见门外站了一大群村民,都背着装满棒槌草的竹篓,正对着自家门口指指点点。
愗叔和刘树生也赫然在列。
刚刚那句问话,就是愗叔喊出来的。
岜迈朝宋远山和阿黛雅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对着门外问:
“啥事?”
愗叔道:“先开门!隔着门说话,就是你们苗人的待客之道?”
岜迈也不客气:“不请自来,怎算是客?”
愗叔被噎了一下,看看身后的村民,又挺了挺后背:
“那我直说吧,村里人都在采棒槌草,可刘树明也说了,只有你家会炮制,把夏枯草变得值钱。现在大家伙儿一起过来,就是来请教你这个问题的。”
岜迈脸顿时黑了几分:“无可奉告!”
刘树生抻着脖子,扒着门缝朝院子里看一阵,嚷道:
“他家院里正烧大锅,肯定就是他们处理棒槌草的方法!要我说,咱都别跟他废话,先冲进去再说!”
在他鼓动下,立马有几个强壮的村民上前,开始踹门。
咣——咣——咣——
欧彩听到动静,从堂屋冲出来,被又气又担忧的阿黛雅一把抱住。
宋远山吩咐道:“阿雅,带彩姨回屋,关好门别出来!看来是强盗上门了!”
说完就立即朝岜迈走去。
农村脆弱的木门哪儿受得了几个壮劳力的冲击?
很快就裂开了缝,眼看着就要被完全踹塌了。
岜迈拦下冲过来的宋远山,把他扯到自己身后。
又“嚓”的一声,从旁边抽出柴刀,“哐当”一声把半扇院门打开。
“我看谁敢!”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硬气。
外面乌泱泱的村民顿时一片寂静。
愗叔见情势不对,立即换上一副讨伐的口吻,斥责道:
“岜迈,你能耐了呀,敢对着乡亲们动刀?”
“你忘了是谁收留的你们一家?竟然敢拿刀相向,简直是恩将仇报!”
两句话,立马又将村民们的情绪点燃了。
“哼,到底是外姓人,养不熟!”
“当年就不该让他们进村!”
“住我们的村,吃我们的山,还占我们的财!现在竟然这样忘恩负义,干脆滚出去!”
众人对着岜迈指指点点,言语都颇不客气。
岜迈怒极反笑,正色道:“我们一家人,当年迁居青山村,也是办了正经手续,公社给批了宅基地的。”
“几年来,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温饱。我也一直约束家人谨小慎微,自认为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他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
“如今,我家刚刚靠棒槌草有了点收入,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来逼问,当真不给我活路不成?”
“那我们就只能撕破脸,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