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 有文官忍不住出列,“慕容儁来势汹汹,是否……是否暂避其锋,固守淮泗,更为稳妥?若西线有失,则……”
桓温甚至没有看那文官一眼,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皇帝身上,或者说,是穿透了皇帝,落在了更遥远的北方疆场。
“固守?”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却让那文官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慕容儁既敢来,本公便去会会他。看看是他的鲜卑铁骑利,还是我桓温的刀锋快!”
他猛地转身,紫貂大氅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面向满殿文武,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炸响:
“传令!”
“西府兵前军,即刻开拔,抢占虎牢!”
“中军各部,三日内完成集结,粮秣辎重随后跟进!”
“通告豫州、兖州诸刺史,严守城池,策应大军!”
“江州、荆州水师,沿沔水、淮水布防,确保粮道无虞!”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决、不容置疑,从他口中吐出,如同战鼓擂响,瞬间驱散了殿内之前的颓靡与恐慌。他不是在商议,而是在部署。整个东晋的军事机器,随着他寥寥数语,开始轰然运转。
直到此时,他才仿佛想起什么,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面色各异的朝臣,最后落回皇帝司马奕身上,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量:
“陛下勿忧。臣此去,必不使胡马度过伊阙。江东安危,系于一身,臣自有分寸。”
说罢,他不再多言,对着御座微一颔首,便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玄色锦袍与紫貂大氅在身后卷动,带起一阵风,刮过两旁躬身屏息的百官。
走出太极殿,刺目的阳光洒落。桓温眯起眼,望向西边天空。那里,云层翻卷,似有龙虎相争。
“慕容儁,慕容恪……来的正好。”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且看这中原鹿死谁手。”
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站在高高的台基边缘,俯瞰着整个建康城。秦淮河如带,市井喧嚣隐约可闻。这座繁华而脆弱的都城,它的安危,此刻似乎真的系于他一人之身。
“至于慕容垂……”桓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东海……陆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