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字,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守军本已惶惶的人心。
陆昶在此事上再次展现了其思虑的周详。他建议并亲自监督了文书的大规模抄写与投送,确保内容清晰,数量足够。他甚至提议在部分文书上简单绘制了“有饭吃”的图案,用以打动那些最底层的、可能不识字的士卒与饥民。
攻心之策,效果渐显。城内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骚动,逃兵事件时有发生,虽被姚襄以铁腕手段镇压,但恐慌与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姚襄自然不甘坐以待毙。他深知困守孤城唯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出击,打破封锁,或是挫动晋军锐气。
几日后,他精心挑选了五百羌人死士,趁夜色悄悄缒下城墙,意图偷袭西府军的一处粮草囤积点。
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已被外围游弋的西府斥候察觉。邓遐亲自率一队精骑埋伏于必经之路上。
当羌人死士鬼鬼祟祟地潜入预定区域时,四周突然火把大亮,箭如飞蝗般射来。
“中计了!快退!”羌人头领惊呼。
但为时已晚。邓遐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长矛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五百死士,几乎被全歼,仅有寥寥数人侥幸逃回城下。城头守军眼睁睁看着下方的屠杀,士气愈发低落。
此后,姚襄又尝试过两次小规模的突围,均被严阵以待的西府军轻易击退,除了在阵前增添更多尸体外,一无所获。
洛阳,这座千年古都,仿佛成了一只被钢铁巨蟒紧紧缠绕的猎物,挣扎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抽空。围城之初的锐气与侥幸,在现实面前逐渐消磨,取而代之的,是日益浓郁的绝望与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而西府军的大营,则稳如泰山。陆昶变得更加忙碌,他需要确保围城大军的粮秣供应万无一失,需要处理各营报上的军务,需要分析斥候送回的零星情报,判断城内可能发生的变化。他穿梭于各营之间,协调调度,那张犹带少年清气的面庞,因其沉稳干练的作风和显而易见的权责,已无人再敢因其年龄而有丝毫小觑。
兵临城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