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挥舞着钥匙,转身就要向大门外冲去。
\"站住!你别想走!\"沈砚辞反应迅捷如电,在沈振海转身的刹那,强忍着胸口旧伤带来的尖锐抽痛,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沈振海的胳膊。沈砚辞的眉头因疼痛而紧锁,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李警官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的人手就在老宅外面守着!今天,'鸠鸟'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不可能!你骗我!\"沈振海惊骇欲绝,一边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一边歇斯底里地嘶吼。剧烈的挣扎中,只听\"啪嗒\"一声轻响,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金属吊坠链子被生生扯断!吊坠摔落在地,精巧的金属扣弹开,里面赫然掉出一张泛黄卷边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意气风发的沈振海,正与一个眼神阴鸷、穿着旧式长衫的男人并肩而立——那男人正是\"鸠鸟\"商号臭名昭着的头目!两人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手中共同举着的,正是沈氏钟表行核心机密的图纸!而照片的背景,清晰可见,正是问渠斋隔壁那间早已废弃多年的老屋!
顾云深迅速弯腰,捡起那张如同铁证般的照片。\"这就是你和'鸠鸟'勾结最直接的铁证!沈振海,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多久?\"顾云深的声音冰冷,目光如炬,将照片重重拍在旁边的矮柜上。
沈振海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照片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就在这时,老宅门外清晰地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威严的呼喝——是李警官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察赶到了!沈振海最后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痛苦地插进花白的头发里,用力撕扯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不想输......不想一辈子都输给你父亲啊......\"他语无伦次地哀嚎着,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鼻涕在他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上肆意横流。
两名高大的警察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将瘫软如泥的沈振海从地上架了起来。沈振海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徒劳地挣扎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沈砚辞:\"砚辞!砚辞!你放了我!看在你小时候叔叔对你那么好的份上!你放了我!我带你去钟楼!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你父亲!他还活着!我真的知道他在哪!我还知道'鸠鸟'更多的秘密!我还能帮你!帮你对付他们!\"
沈砚辞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他缓缓弯下腰,沉默地捡起那把掉落在地的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沉重无比。他紧紧地将钥匙握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再次泛白。顾云深无声地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沈砚辞紧绷的肩膀——无需言语,他完全理解此刻沈砚辞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那是对至亲之人彻底背叛的锥心失望,是对父亲生死未卜的深切担忧,更是对那段被谎言和阴谋彻底扭曲的往昔岁月,深深的惋惜和痛楚。
警察押着仍在嘶吼挣扎的沈振海,一步步走出这栋充满腐朽气息的沈家老宅。大门敞开的瞬间,门外正午耀眼的阳光猛地倾泻进来,刺破屋内的昏暗,明晃晃地照亮了客厅地板上那些散落的青瓷碎片,以及那些记录着罪恶与阴谋的破碎纸张。
就在这一刻,墙角那座见证了沈家数十年兴衰的老式挂钟,那不知疲倦地摆动了不知多少万次的铜制摆锤,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咯噔\"一声轻响,终于彻底停了下来。这突兀的静止,如同一个沉重的休止符,为这场在沈家阴影里持续发酵了整整二十年的阴谋与背叛,画上了一个冰冷而暂时的句点。
沈砚辞紧紧攥着手中那枚象征着希望与真相入口的黄铜钥匙,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沉重的情绪暂时压下。他转过头,目光穿过老宅敞开的门扉,望向远方那座沉默矗立的钟楼方向,声音因情绪的激荡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往、一往无前的坚定:
\"云深,我们去钟楼。现在就去,找我父亲。\"
顾云深用力点了点头,迅速将桌上那张作为关键证据的老照片和顾爷爷的信函仔细收好,放入贴身口袋,动作沉稳而有力:\"一起去。这次,我们并肩而行,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势力,挡在我们寻找真相的路上。\"
两人不再有丝毫犹豫,迈开坚定的步伐,并肩走出了这座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欺骗的沈家老宅。门外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身后拖曳出两道颀长而坚韧的影子。老宅门口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枝头轻轻一颤,一片边缘泛黄的叶子悄然飘落,打着旋儿,悠悠地飘落在他们即将前行的脚边。
而在远处钟楼那高耸的轮廓方向,阳光似乎正穿透云层,投下一束明亮而温暖的光柱,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去亲手点亮那被黑暗尘封已久的秘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