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余者,皆无所谓。
所以,沈山河觉得,在无力改变什么的时候,不联系,不打扰才是对苏瑶最大的关爱。
伤口结了疤,就让它慢慢愈合吧,除非它发脓发炎了,否则干嘛要再去撕开它。
……
与沈山河的痛苦纠结相对的是,小妮子在有过最初的面红耳赤、惊慌失措之后,如吸毒上瘾一般,迷恋上了那种感觉,她想方设法制造各种机会往沈山河身上凑。
每天就这样傻傻的笑着,偷偷的乐着。
而随着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小妮子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少起来、短起来,沈山河眼前的春光一日日的多了起来。他表面上故作镇定,眼神却总是不经意间被那份春光所吸引。每当小妮子笑语嫣然地凑过来,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可理智又在拼命拉扯着他,警告他不能越雷池一步。
小妮子却浑然不觉沈山河内心的挣扎,满心满眼都是对这份情愫的执着与热烈。她精心挑选那些轻薄、艳丽些的衣衫,只为在沈山河面前展现出最动人的模样。即便是在路过沈山河身边时,也会故意放慢脚步,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让沈山河心猿意马。
而在沈山河竭尽全力收束心猿不纵意马时,王建民心中却是心猿肆虐意马奔腾。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妮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沈山河,而他也从沈山河每天记日记,夜晚不是对着月亮发呆就是抱着他的宝贝小盒子发呆中知道沈山河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女孩。
他们三陷在了一个死循环中。而破局的最好办法就是沈山河得偿所愿,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让小妮子彻底死心,回头他才有机会拥抱他的小妮儿。
他当然不至于去偷着沈山河的日记翻他的宝箱。
无处着力的他终于在一天晚上沈山河写完日记收拾好他的宝箱,两个躺在床上时问出了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沈哥,你心中有个女孩?”
“是的。沈山河也不瞒着他。
“是高中的同学吧?”
这是王建民几乎可以肯定的答案,也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答案,因为高中时候的恋情,如果没了联系,那基本就是秋天的落叶——黄了。
“是的。”
结果如王建民所料的没令他失望。
“那沈哥就没有打算放弃,重新再找一个?”
王建民心头打鼓。
“没有。”
沈山河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那你有没有想过王艳妮,她喜欢你。”
王建民把话挑明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山河以前或许还看不明白,但近来小妮子露骨露肉的表现,就是感情再迟钝,他也意识到了。但他的意识很坚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沈山河用元稹的诗作了答复。
王建民虽然上学不多,奈何这诗烂大街了,连门口往来的贩夫走卒都偶尔蹦出半句来。
王建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还有一半正在他的小妮儿脚下,被小妮儿肆意的踩踏。他所要做的,就是让小妮儿看到她脚下自己的那片心意,然后把他拣起来,捧到他王建民面前来讨要另一半。
王建民明了小妮子的心思,好在沈山河给他留了一份希望,他便没事依旧搬着个躺椅坐在店门口,望着隔壁那个忙碌的身影。她的笑容就像春天里最鲜嫩的花蕊,一旦绽放,便在他心底最深处扎下了根,肆意生长,无从拔除。
他也看着小妮子偶尔和沈山河走在一起的身影,在小镇的街道路上并肩走过,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尖上。沈山河身上那件洗得微微发白的牛仔外套,小妮儿头上则是他从遥远的省城精心挑选的俏皮的发卡,甚至是他们偶尔交汇时那淡然一笑,都像无数细密的针,一下一下地扎进他的心里,让他隐隐作痛。
夜里,月色如水,他也会躺在床上,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窗外的树影像是一幅神秘的画,而他的思绪早已飘远。他想,小妮子到底喜欢沈山河的什么呢?是他的沉稳,还是他的容颜,让他如此深得小妮子的欢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们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个答案,却又总是在自我折磨中陷入更深的迷茫。
有时候,王建民也会在小镇的河边徘徊。河水潺潺流淌,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他会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在水上打水漂,看着石子在水面上跳跃,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像这片石子,在小妮儿的心中激不起一丝波澜。小妮儿那甜美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那笑却不属于自己,这种落差感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割着他那颗脆弱的、为情所困的心。
当小妮子和沈山河在木工坊里谈笑风生甚至肌肤相亲之时,他会坐在不远外的店里,默默地脑补他们当时的场景:他看见小妮子专注地倾听沈山河说话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温柔,而沈山河则不时地伸手为小妮子捋一捋耳边的发丝。那画面在他眼里就像一部最动人的电影,却是最让他心碎的剧情。他多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坐在他们中间,让自己也成为那幅美好画面的一部分,可这种奢望在他心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自嘲。
他常常问自己,这份暗恋该何处安放?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努力去争取吗?可是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害怕自己一旦开口,连现在这样的默默守护都做不到。就这样放任这份情感在心底发酵,让它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日每夜地煎熬着自己,也未尝不可。
只要有空闲时光,小妮子就往沈山河身边凑,看到女孩精心打扮后幸福地陪伴在沈山河身边,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他也会笑着,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谈笑,只是口中的饭菜里仿佛倒了整瓶醋一般的酸,而那笑容背后也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他知道,这份感情也许永远不会有结果,但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只能在暗恋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春天来了,有风轻轻吹过,拂过王建民那有些凌乱的头发,也吹动着他的心。他知道,这份暗恋可能会是他生命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可他还是愿意这样苦苦地守着,在梦想和现实中不断地挣扎,在希望和绝望中徘徊。这份苦涩,已经慢慢融入了他的血液,成为他生命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至于刘季明,也会忍不住在小妮子身上偷瞄几眼,但那只是纯粹雄性动物面对异性的眼光,他也没少用在街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胸上。
懵懂的刘季明只觉得一片赏心悦目,小镇上竟然有如此春光,原来山里的女人一点都不敞亮,总是藏着掖着,美好的东西就应该亮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才不至枉费了造物的心血。
就这样,两个涉世不深的大男孩,领着另一个涉世更不深的男孩,在一个女孩的纠葛中神魂颠倒。
而两个为情所困的男孩,晚上会躺在同一张床上,望着窗外同一片星空,互相给对方伤口上抹药,却又免不了往往无意中的一句话,那药便变成了盐。于是,两人的伤口便一直的痛着,没有愈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