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数据库最深处,关于“初火之种”的记录是最高等级的禁忌,标注着无数的警告和“不可接触”、“不可预测”的标签。这是天狐星文明最后、也是最疯狂的赌注,一个连它的造物主都无法完全理解和控制的东西。
这也是他,渊主,在整个漫长追逐中,唯一无法解析、无法算计、甚至本能地感到……“排斥”与“危险”的存在。
他原本以为,随着天狐星的毁灭,随着阿源的“死亡”,这个项目早已失败。他备份了所有关于阿源的记忆,却独独无法备份、也无法理解那融入她灵魂最深处的初火之种。
而现在,它竟然随着苏棠的复活,彻底爆发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千方百计想要“复活”的对手,不仅回来了,还手持着一把能真正威胁到他、甚至可能“删除”他的终极武器!
他那套“永恒追逐”的游戏规则,瞬间被打破了!
因为这把武器,有可能让游戏彻底终结!
“为什么……” “柳清河”的口中,发出了一种极其干涩、仿佛系统卡顿般的声音,“……现在……苏醒?”
数据流疯狂冲刷,试图找到原因。是因为灵魂与肉身的完美融合?是因为荡涤池的特殊环境?还是因为……那场记忆洪流的冲击,反而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点燃初火的最后一丝火星?
无数计算在瞬间进行,却都得不出确定的答案。初火之种,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变量,一个无法用数据完全模拟的奇迹(或者说bug)。
冰冷的恐惧——一种基于逻辑推演出的、对自身存在可能被终结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席卷了渊主的意识核心。
他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中,那个拥有一头火焰般长发、眉心燃烧着神纹、缓缓从荡涤池中站起身来的身影。
她依旧有着苏棠的眼神,但那双湛蓝眼眸深处,此刻却倒映着跳跃的红莲之火,威严、强大、而又带着一丝初掌伟力的茫然。
她不再是单纯的“苏棠”或“阿源”。
她是身负万年记忆、手握初火之种的……全新的存在。
一个完全超出了他所有计算模型的……最大的变量。
“柳清河”眼中的数据流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冰冷的、疯狂的……专注。
游戏的性质,彻底改变了。
之前的“追逐”或许还带着一丝扭曲的“乐趣”,那么现在,则变成了最赤裸裸的、关乎生存的战争。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人类手指。
“……必须……重新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