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种“送遗物”的任务毫无兴趣,只觉得麻烦且浪费时间。
他的小药罐脸色还没完全恢复,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处理这些琐碎的“身后事”。
但他没有阻止,只是用强大的妖力在车内营造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环境,确保苏棠不会感到丝毫疲惫和颠簸。
苏棠抱着那个不算沉重的纸箱,放在膝上。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箱子表面。
四百多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思绪有些飘远。
箱子里那张照片上的笑容,与凌霄眼中深藏的怅惘交织在一起。
109局,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将无数像叶清婉这样的人锻造成守护之刃,却也让他们与平凡的烟火人间,渐行渐远,直至诀别。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姚市。
按照导航,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有些年头、但还算整洁的居民小区楼下。
苏棠抱着箱子下车。
容烬也跟了下来,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后,如同沉默的守护神只,金瞳淡漠地扫视着周围平凡的环境,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阿影则留在车上,如同融入阴影。
单元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却难掩憔悴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
她看着苏棠和她手中那个扎眼的纸箱,又看了看苏棠身后气势迫人、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容烬,眼中先是疑惑,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涌上了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
“是…清婉单位的同志吧?”老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她又回不来了,是吗?这次…又是什么任务啊?要保密多久?”
“阿姨…”苏棠喉头有些发哽,准备好的官方说辞在老人那双洞悉一切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眼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只能将箱子轻轻递过去,声音尽量平稳:“叶处长她…因公殉职了。这是她留在单位的一些…个人物品。很抱歉,只有这些。”
老妇人颤抖着手接过箱子,没有打开,只是紧紧地抱着,仿佛抱着女儿最后一点温度。
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纸箱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没有哭嚎,没有质问,只是喃喃地重复着:“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们…还特意送过来…她…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就是太忙了…”
这种平静的绝望,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苏棠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容烬微微蹙眉,对这种弥漫的悲伤气氛感到不耐,但看着苏棠微红的眼眶,终究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传递过一丝无声的力量。
没有停留太久,苏棠留下了109局专门用于抚恤家属的联系方式(同样经过重重保密处理),又说了几句苍白却真诚的安慰话,便在老人空洞而悲伤的目光中告辞了。
回到车上,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属于叶清婉过去的世界。
车内的温暖与外面的秋凉形成鲜明对比。
苏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抱着箱子时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仿佛还压在心头。
容烬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霸道:“看完了?以后这种破事少管。你是本君的人,不是给人跑腿送终的。”
苏棠没有反驳,只是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轻轻“嗯”了一声。她需要这份霸道带来的、隔绝悲伤的暖意。
车子启动,驶离小区,汇入城市的车流,朝着109局的方向驶去。
苏棠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城市景象,低声说:“容烬,我们回家。”
回那个充满秘密、危险,却也承载着责任、羁绊和守护的,属于他们的“家”。
叶清婉的故事,在尘世画上了句点。
而他们的征途,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