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凝固了。洞穴内,空气如同铅块般沉重,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如同擂鼓。章万达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呜咽。林小蝶枯瘦的手臂紧紧箍着孙子,浑浊的眼睛因极致的恐惧而瞪得滚圆。章明仁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衫,与伤口渗出的血水混合,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握着匕首的手,滑腻得几乎抓握不住。
或许是那简陋的伪装在昏暗光线下起了作用,或许是陷阱坑和新鲜血迹吸引了狼狗全部的注意力,那几个士兵在附近反复搜索、低声交谈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最终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仍在低吠的狼狗,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脚步声渐渐隐没在芦苇深处。
章明仁紧绷如钢丝的神经骤然崩断,身体顺着冰冷的洞壁滑坐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腿伤和背伤,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体内攒刺,眼前阵阵发黑。
“明仁!你的腿…还在淌血!”
林小蝶看到那不断在泥水中洇开、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死不了…”
章明仁咬着牙,撕下衣襟里层相对干净的一块布,粗暴地缠紧那不断涌出血水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就在动作间,他冰冷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怀中一个坚硬冰凉的柱状物——那个娜塔莎用生命托付的金属筒!一股比伤痛更沉重、更滚烫的责任感猛地攫住了他!
“……先…在这里…缓口气…”
他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声音嘶哑微弱,目光却死死盯着那被藤蔓遮蔽的、危机四伏的洞口,
“等…等风头…”
疲惫如同冰冷的铅水,彻底淹没了三人残存的力气。章万达再也支撑不住,像只精疲力竭的幼兽,蜷缩在奶奶干瘪的怀里沉沉睡去,红肿的小脸上泪痕与泥污交错。林小蝶枯瘦的手掌机械地拍抚着孙子,浑浊的目光落在章明仁苍白如纸的脸上,落在那条被粗布草草包裹、却依旧不断渗出暗红色血渍的伤腿上,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住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明仁啊…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祖孙俩…”
老人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法言说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