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廉颇被罢官、失去权势,曾经“数千人”的门客几乎全部离散,没有一人选择留下。“趋利避害”的决绝,与此前的恭敬形成强烈反差。廉颇流落在魏国、楚国期间,不仅失去赵国的官职,更失去了资源供给能力,此时门客无一人前往探望或提供帮助。廉颇面对门客“得势则附,失势则去”的态度,从“愤怒”到“释然”。
刚被罢官时,廉颇对门客的离散感到愤怒,认为他们背叛了“主客之义”,甚至想当面斥责那些离去的门客。这种愤怒源于他对“士文化”的理想化期待,他以为自己对门客有“收留之恩”,门客应坚守“忠诚”,却忽略了官场文化中“利益优先”的本质。
后来有门客试图重新回到重新掌权的他身边,廉颇直接拒绝,并说出了他的核心感慨:“客退矣!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核心是“天下以市道交。”
这句话。廉颇终于明白,当时的门客关系本质是“市场交易”,你有“权势”(相当于“商品”),我就来依附(“购买”利益);你没有“权势”,我就离开(“无利可图”),这是现实的规则,而非个人的“背叛”。不是门客无情,而是“势”的有无决定了关系的存续。
千秋使然。
闻哲饱读史书,怎么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以前在银行,不会有什么联想,只是消遣了。一入官场,也明白朝代更迭,人性是不变的。
闻哲这么想,闾丘书记是何等人物,人情练达,老于世故。张鹤寿的举动,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闻哲。显然是闻哲要借张鹤寿的势,来构建他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倒是让闾丘书记对他大为赞赏。放着安家的势不借,要自己造势,还算有点骨气。
闾丘书记没有乘坐自己的一号车,而是用了一辆私家车牌照的奔驰车。其他赴宴的领导也是换掉了公务车。
在前往“四合院子”的路上,闾丘书记问副驾驶座上的陈一剑:
“那个‘四合院子’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初来乍到的张董事长,也知道名声?”
陈一剑回身笑道:
“领导日理万机,哪里能知道?这个‘四合院子’在万元已经经营了六七年了。因为它的结构,是以四九城大四合院为蓝本,里面有诸多的小四合院落,互相勾连又独立成院。”
闾丘书记看了陈一剑一眼,陈一剑立即明白书记对这些不感兴趣,书记的兴趣是什么人在经营、在万元有什么人脉关系。
“听说四合院子的老板,是省发改委固投处副处长安琪的表哥、表嫂?”
“哦,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
“听说是安处长大姨娘的孩子,姨表亲。”
这就是说,“四合院子”是安家的“外戚”的产业。
闾丘书记闭目养神。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凭借关系在地方开展经营的,也属正常。只要不倚仗势力胡作非为,就无可厚非了。“四合院子”既然有如此背景,在这里经营五六年,如果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早就会有人通报到自己那里。这一点,他是由衷感谢安老,约束亲属很严,没有给政府带来麻烦。
过一会儿,他睁开眼问:
“那个郭志高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据省JW的通报,郭志高的抵触情绪还是很严重,除了违规让他的亲属承包万元市政的绿化工程的事外,其他的均不承认。可是据说专案组已经在外省的银行查到了他老婆、小姨子、岳父名下的巨额存款。目前我知道的就这些。”
闾丘书记点点头,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