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位小方先生只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铺子里的事能含糊就含糊了。
第二天早晨,梨月费尽了唇舌,才拉着采初出门,去到双柳小筑喝茶。
蒋六儿认识采初比梨月还早,见了她们这么早就来,高兴的迎了出来。
一边拉着采初往楼上请,一边吆喝着小伙计关哥儿,叫他赶紧上茶点心。
“采初姐姐,我都两年没见你了!前些天还和小月姐问你,我们这里重张开业,要叫你和采袖姐一起来坐坐,小月姐只说你忙不得闲。我还让她给你们送了两盒新做的菱粉卷和香芋糕,那是我娘做的,比小月姐做的如何?”
楼上的包厢都还空着,蒋六儿欢欢喜喜,扯着她们进了东边一间。
又是擦桌子又是抹凳子,忙忙的就上了一组红漆梅盒儿,四样蜜饯四样咸酸,八小碟精致干果儿。
随后就是一壶金橘香橼泡的蜜水香饮,关哥儿也跟着小跑上楼,端上玉带糕、香芋糕、玫瑰酥等几种新点心。
采初是曾来过这间小铺的,只不过当时还冷清得门可罗雀。
而如今是三开的敞亮大门,漂亮的雕花牌匾,完全的焕然一新。
就连早先那个臭脾气的拖鼻涕小妞儿蒋六儿,如今都长得白白胖胖。
穿着一身鲜亮的绸子棉袄新缎鞋,俏皮伶俐能说会道,完全是认不出了。
梨月拉着她坐好,两人吃了些东西,便和她说要把她那位小方唤来。
“与其咱们冒冒失失闯了去,不如先把你说的那位小方先生找来问问。他毕竟是自己人,咱们朝他打听清楚了,最好再把细账目拿来看看。等咱们梳理清楚了再过去见那邱掌柜,让他说不出别的话来!”
梨月坐在桌边,手指哒哒的点着桌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谁知采初自从来到包厢里,就是坐立不安的模样。
她手里捏了帕子,眉头一直皱着。
“采初姐,采初姐?你说呢?”
梨月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啊的一声转头看过来,却是紧紧咬着牙。
“我和他又不熟,平白把他叫出来说话,这样只怕不太好。那间糕饼铺虽然奶奶交给我管,但我平时从来不去。他给我的账目,我也不曾仔细看。这时候要是过去私下问他话,倒好像有什么摆不上台面似得。要不然咱们就大大方方直接去铺子里寻邱二伯说话,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吧?他在铺子里就是个写账本的,他又不管事……”
梨月见她这么纠结,连忙又凑近了过去,小声给她解释。
“采初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糕饼铺交上来的账,明显就是胡写乱写,从中偷了不少银钱出去。小方先生是账房,交这样的账目上来,他就摘不出自己错处去。但我心里想着,他既然是覃家的人,必定不可能也不敢坑主子,说不定就是旁人逼他或诱惑他做的。咱们要整治铺子,也得分个自己人外头人。咱若直接闯了过去,两眼一抹黑不知内情,岂不是让人家牵着鼻子走?”
她这里苦口婆心的劝说,采初却仿佛没怎么听进去,脸色一直红红白白。
总之就是咬紧了牙,不肯去糕饼铺叫她那位未婚夫出来说话。
平时采初的脾气很火爆,但也是特别直率的性子,从来有什么说什么。
这次从出门就磨磨唧唧的,梨月可真是憋了满心的疑惑。
“采初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难道是那位小方先生和你吵架,你俩不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