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顺了这些念头,李复兴才客气地接着话:“是吗?那丫头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只知道老场长过去对她很照顾,却不知其中缘由,也不清楚老场长为何突然就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空间里取出的污血倒进门边的下水道。
“这事我听老场长提过一嘴,”王爱军解释道,“他看到慧慧那不服输,什么都要第一个上的性子,联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女儿,所以才对慧慧格外上心。”
“原来是移情之故。”
李复兴心中了然,总算明白了这层渊源。
“去年年底,老场长的爱人不幸病逝,老场长哀恸之下心灰意冷,加上年纪也到了,便索性提前退了。”
“他本以为场长的位置会由我接任,所以才特意叮嘱我,没想到……是我不争气。”王爱军话语中带着一丝惭愧。
李复兴却淡然一笑:“一时的得失算不得什么,眼下不就是机会么。”
王爱军神情一动:“你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中风这种病,有过一次就难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病人往后都得以静养为主。”
李复兴缓缓说道,“当然,这种医学常识,最好是由医生明确写在医嘱里,这既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家属负责。”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照亮了王爱军原本已经黯淡的心思。
他本已打算放弃,毕竟新来的刘场长是佳市的地头蛇,关系网都在本地,势力强大。
即便他父亲在哈市有影响力,也难以干涉佳市这边的直属人事安排。
但如果刘场长因身体原因无法履职,那他便是顺理成章:的唯一人选。
当初上级为了平衡,也曾有过让刘场长只任一届的说法。
现在,似乎轮到他了。
要名正言顺地接任,理由必须充足。
说服医生在病历上添一句符合病情的医嘱,这并不违背原则,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他有的是资源和办法,事后将医生全家调到哈市作为回报,对方恐怕求之不得。
两小时后,刘场长的手术顺利结束,性命无虞,但人仍在昏迷。
王爱军随即见到了主刀医生,将自己的想法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说服过程异常轻松。
他才刚开个头,那位医生便主动在病历上写下了“病人需长期静养”的建议,甚至用笔反复描摹,将字迹加粗。
王爱军连准备好的香烟都没送出去,就办妥了此事,看来是碰到了一位“有原则”的好医生。
接下来几天,刘场长恢复神速。
一周后,他便能下床活动。
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身体底子最好的时候。
正当他积极锻炼,期望早日重返工作岗位时,那份决定他职业生涯的病历,已经送到了市领导的案头。
病历上那行加粗的医嘱分外刺眼。
市领导不可能让一名身体状况不佳的干部,继续承担重要岗位的繁重工作,这既是对同志不负责,也是对工作不负责。
很快,领导的意向通过秘书等渠道,以非官方的形式流传开来。
这种事先吹风的做法,是为了在会议前统一思想,确保提案能够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