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里写满了震撼，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李复兴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暗笑，故意轻声问他：“老支书，您看这布还够用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想想辙。”
这也算是对他刚才那份“小瞧”的善意回击了。
要是让老支书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怕是要大呼“冤枉”，他现在哪里还敢有半点小瞧的意思。
“够了！太够了！”老支书终于缓过神来，连声说道。随即，他的眉头又一次锁紧：“复兴，这事不能白送，不然会坏事。”
村里总有些人家里没有年满六十的老人，要是白送，那些人肯定会闹意见，说村里搞特殊化，不利于团结。
李复兴也懂这个道理：“老支书，那您看，定个什么价合适？”他对村里的情况不熟，只能请教这位老前辈。
老支书沉吟起来，普通布料做套衣服都得十几块，这种成色的料子，价格只会更高。
但价钱要是太高，村里人买不起，又违背了初衷。
他反复权衡，最终给出了一个数字：“一套十五块钱，复兴你看行不行？”
李复兴有些意外：“老支书，会不会有点贵了？”
“不贵了，复兴。”老支书解释道，“这个价，是拿着布票去买布的价格。现在这种不要票的布，市价翻一倍都不止。”
“咱们把价钱定得太低，全村人都得来抢，到时候你拿不出那么多布，麻烦就大了。”
李复兴瞬间明白了“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便点头应允：“好，就按老支书您说的办。”他也不愿为了一件好事，最后反倒和乡亲们生了嫌隙。
见李复兴同意，老支书彻底放下心来。
他转身就朝院子外走去，同时放开嗓门大喊：“梅嫂子！小翠！还有春水！都赶紧到我这儿来一趟！有急事找你们！”
片刻之后，村里三个手艺最好的妇人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梅嫂子手里还捏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小翠的围裙上还沾着白色的面粉，春水的裤腿上则带着刚从地里回来的湿泥。
“老支书，啥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我那面才刚揉上呢。”
小翠喘着气笑问。
若不是听出老支书声音里的急切，她们也不会放下手头的活计就跑来。
老支书指着石桌上的四匹布，满面红光：“你们快看！复兴给村里弄来的好东西！全是结实耐穿的好料子！”
“喊你们来，是想辛苦你们一趟，用这些布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做身新衣裳。记得把领口袖口都放宽敞些，让老人家穿着舒坦，你们看怎么样？”
三个妇人的目光瞬间被布料吸引了，立刻围上前去，又是看又是摸：“哎呀，这么好的布！这手感，真扎实，老人家穿上能顶好几年！”
“藏青和深蓝这两个颜色好，耐脏，平时下地干活也不心疼！”
“老支书您就擎好吧，”梅嫂子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肯定把尺寸量准了，针脚给缝密实了，保管又暖和又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