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的“突突”声成了这寂静长夜里唯一的声响。
街道两侧的商铺早已上板打烊，门上崭新的春联在月色下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
偶尔有哪家窗户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烛光，却死寂得听不见半点人声。
整座城市仿佛都已沉沉睡去。
这要是放在他熟悉的后世，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夜生活喧嚣的开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连一盏路灯都寻不见。
拖拉机停在四合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李复兴摸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厚重的门栓。
吱呀一声，惊动了住在旁边的一大爷。
他正披着棉袄出来，手里提着夜壶，看到李复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意：“哟，复兴，这么晚才回来？在乡下过年乐不思蜀了？”
“一大爷，您老还没歇着呢。”
李复兴笑着迎上去，递了根烟过去。
“刚把亲戚送走，寻思着路太远，就过来歇一晚，明儿一早正好给您和院里的大伙儿拜年。”
“你这孩子有心了。”
一大爷接了烟，就着李复兴的火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行，快进屋吧，外头冻得慌。”
李复兴应着，手脚麻利地将拖拉机上的东西卸下，拎着进了院子，锁好大门。
他推开门，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擦了把脸。
连日来的奔波早已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只觉得浑身酸软，他脱掉外套，直接往床上一趟。
没过多久，平稳的呼吸声便在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冬日的清晨，四合院的宁静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骤然撕裂。
突如其来的喧闹，将沉睡的李复兴从梦中拽了出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听着窗外孩子们欢快的吵闹声，摇头笑了笑。
照例将今天的拼夕夕秒杀全部收下。
简单洗漱后，李复兴推门而出，准备去给院里的长辈们拜个早年。
院中的老槐树下，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正全神贯注地在冻得邦硬的泥地上弹着玻璃球，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复兴叔！”
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姑娘眼尖，最先看到了他，惊喜地一喊，手里的玻璃球都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李复兴的脚边。
这声呼喊下，其他孩子也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一张张小脸冻得像红苹果，眼睛里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李复兴弯腰拾起那颗弹珠，在掌心把玩了一下，忽然一笑：“都别玩了，过来排好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