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东的小河边，徐芳和徐慧就对视一眼，像颗出膛的小石子，直奔那片冰封的河面。
冰层在阳光下泛着浅蓝色的光，河中央有几个孩子正踩着冰鞋打出溜，铁片划过冰面，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跑慢些，仔细脚下！”
李复兴紧走几步跟上去，想拉徐慧一把，却被小丫头灵巧地闪开了。
她蹲在冰沿上，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头戳了戳冰面，又把耳朵贴上去听动静，猛地抬头喊道：“姐，姐夫，冰底下有水声！”
徐倩走到李复兴身旁，呼出的热气在围巾上结成一层薄霜：“这河要是到了夏天，可就全是人了。”
她望着冰封的河面，睫毛上落了点细碎的雪花，“上回来还是秋天呢，那芦苇长得比人都高，风一过，哗啦啦地响。”
李复兴用脚尖踢了块小石子到冰上，石子哧溜一下滑出好远。“等开春冰化了，我带你们来钓鱼，这河里的鲫鱼养得肥着呢。”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岸边的柳树丛扬了扬下巴，“那边有野兔子的脚印，前两天我还瞅见一只雪白的，毛色跟这雪一个样。”
徐慧耳朵尖，一听到“兔子”两个字，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哪儿呢哪儿呢？我要去看兔子！”
说着就要往柳树丛里扎。
李复兴眼疾手快地把她拎住：“可别去，那里面全是刺条，划破了手有你哭的。”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过去，“先吃糖，回头我给你扎个兔子灯，保准比真兔子还招人喜欢。”
徐慧拿着糖，一双眼睛却还黏在柳树丛上：“真的？那得扎三个，我一个，大姐二姐姐一个。”
徐倩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就知道跟人要东西。”
她们顺着河岸继续往前溜达，徐慧和徐芳像只撒欢的小鹿，一会儿撵着落在雪地上的麻雀跑，一会儿又蹲下身子，好奇地数着冰面上的裂纹。
李复生和徐倩跟在后面，偶尔交谈几句，更多的时候是含笑看着前面那个活泼的身影。
“瞧见河对岸那片杏林没？”
李复兴忽然开口。
“等到了三月，杏花一开，白茫茫的一大片，风里都带着香气，能飘出半里地去。”
“去年花开那阵子，村里的媳妇子们都跑去摘花瓣，说泡水洗脸能让皮子变白。”
徐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里显得格外萧索，她却在脑海里勾勒出花开的盛景，眼睛也跟着亮了：“真的呀？那到时候可得来看看。”
她不自觉地往李复兴身边挨了挨，声音也轻了些，“我小时候在老家也见过杏树，就是没这么大一片。那会儿我最喜欢捡掉在地上的花瓣，夹在书里头。”
“那敢情好，”李复兴笑了，“等花谢了，还能结一树青杏子，酸得倒牙，我们小时候就爱偷着摘，一边吃一边咧嘴，可就是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