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行!”
一大爷率先拍板,“总不能坐着等死!”
话音刚落,李复兴就掏出一百块钱。
他这一带头,大伙儿纷纷响应,一大爷掏出五十,二大爷和三大爷也跟着凑钱。
很快,马灯下就凑了四百二十块钱,承载着整个院子的希望。
一大爷算完账,抬头问道:“今天晚上,院里能动的爷们儿,都得搭把手?”
李复兴看着众人那既紧张又燃着希望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人群散去,一大爷把钱仔细揣好,叮嘱道:“都先回去歇个盹儿,丑时三刻,在院门口碰头。”
李复兴走在回家的夜路上,路过老王家,窗户透出油灯光,传来一阵咳嗽声,让他心头一紧。
窗上一个瘦削的女人剪影在忙碌。
推开门,冷气扑面。
他把饭缸扔在桌上,里面的面条已经凝固。
隔壁传来庆元整理行囊的摩擦声和抱怨:“这鬼东西,怎么又漏了。”
李复兴躺在床上,思绪纷乱。
老王媳妇白天带哭腔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孩子饿得直哭,连稠粥都喝不上。”
夜深了,大院里只有一大爷房里有光。
他正紧张地数着钱,嘴里默念:“四百二十块钱,得换回三百斤棒子面……”
丑时的梆子声传来,李复兴惊醒。
他起身开门,对上二大爷布满红丝的双眼。
两人没说话,沉重地点了点头。
院门被推开,一大爷和李复兴领着六个小伙子融入夜色。
一大爷把布包着的四百二十块钱揣在怀里,这是全院的活路。
他们沿着墙影快走,避开有红袖章的街口。
拐过几个胡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汗味和烟味。
看到墙上斑驳的红漆牡丹花,李复兴低声道:“就是这儿。”
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两个持棍壮汉警惕地扫视着他们。
“来干啥的?”
一个壮汉问。
“想找点嚼谷。”
一大爷平静地回答。
“规矩照旧,进门一毛,买货抽一成,卖货抽两成。”
那汉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一大爷小心地抽出角票,众人付了钱,走了进去。
铁门关上,眼前是个昏暗拥挤的地下市场。
煤油灯摇曳,空气里烟熏火燎。
地上有人卖野菜、野蜂蜜,绳上挂着腊肉。
一个女人为了一点盐争吵,还有人推着车卖粗粮。
李复兴领着人挤进人群搜索,身后的年轻人吓得脸都白了,紧紧跟着。
一大爷手心是汗,他凑到李复兴耳边紧张地说:“复兴,这钱是全院的命根子,一定得买够。”
李复兴在一个卖玉米面的摊子前停下。
摊主是个精瘦汉子,靠墙眯眼打量着人。
他的脚下放着几个敞口的麻袋,露出黄澄澄的玉米面。
“这棒子面什么价?”
李复兴问。
摊主懒懒地回答:“三角五分一斤,爱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