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慧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小脑袋飞快地转着：“哥，我听燕子姐说明儿村里杀猪？那……那我明儿上午能不能请半天假？等吃完香喷喷的杀猪饭，下午我保证跑着去学校！绝不耽误功课！”她举起小手，信誓旦旦。
王安平被她这精打细算的小模样彻底逗笑了：“嗬！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就为了一口吃的，学都不打算好好上了？出息！”
王安慧立刻扭头朝门外喊：“小草儿！别躲了！我看见你衣角了！快进来！”
果然，小草儿磨磨蹭蹭地从门框边挪了进来，也学着王安慧的样子，对着王安平软软地撒娇：“我……我明儿上午也不想去了。跟着二妮儿姐姐，天天都是咸菜疙瘩就窝头，我都快忘了新鲜猪肉和红烧鸡是啥味儿了……还不如以前在山谷里自在呢。”
王安平看着眼前这两张写满“馋虫”的小脸，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们俩啊……这么馋嘴，将来可咋办？婆家都怕被你们吃穷喽！”
“哥！”王安慧立刻抓住话头，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明儿上午要是在家等吃猪肉，那我早上就吃不着集上的大饼油条了……”她的小脸上充满了“鱼与熊掌”的纠结。
王安平简直被她气乐了：“我发现你这小脑袋瓜子想得还挺美呢？好事儿都让你占全了？又惦记着早点摊，又惦记着杀猪饭，两全其美是吧？想得倒挺周全！”
王安慧一看哥哥语气松动，立刻打蛇随棍上，又抓住他的胳膊摇晃起来，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哥～～～～那你给我两张粮票嘛，就两张！好不好嘛？咱俩可是天下第一好！”
“不好，我跟你一点都不好！”王安平故意逗她。
“哥～～～～～”王安慧使出终极撒娇大法，拖长的尾音九曲十八弯。
王安平被她晃得头晕，只得投降：“行了行了，别晃了，再晃散架了！真没粮票了！去年换的那点，早就用得七七八八。今年你们开学，统共就换了那点，大半都给你二姐带走了，让她在镇上给你们买点细粮调剂。我手头现在就剩下五六斤的粮票，还不知道被你嫂子收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
王安慧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拽着王安平的胳膊就要把他拉起来：“那你快起来找找嘛！给我一斤，一斤就行！我保证省着花！”
“哎哟我的小祖宗！”王安平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现在真找不着！等你嫂子从后院忙活完回来，你问她要去！东西都是她收的。”
王安慧这才悻悻然松开手，但马上又嬉皮笑脸地凑近，压低声音，“哥，那……那上次欣苒嫂子从老远寄来的那个……叫巧克力的黑糖块儿，还有那水果糖，你这边……还有存货没？”
王安平看着她这副馋猫样，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摊手摇头。
王安慧立刻心领神会，尬笑了两声：“嘿嘿……我就知道，肯定早没了，是不是？”她的小肩膀耷拉下来，颇有些失望。
王安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小馋猫，去前院玩吧，别在这儿闹腾了，让哥好好睡一觉。这些天真是累得骨头缝都疼。”
“嗯！那哥你好好睡！”
“嗯，出去把门带上。”王安平重新躺好，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知道啦！”
门一关，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安平长长地舒了口气，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这些天真是累惨了！每天天刚蒙蒙亮，鸡还没叫第二遍，就得从热被窝里爬起来，一直干到日头彻底沉下去，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灰蓝，才能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家。
这当农民，尤其是这年月靠天吃饭、全凭力气的农民，真不是一般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