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小屋跟前,诱人的香气就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是腊肉在饭锅里蒸腾出的浓郁咸香,混合着蒜薹被热油爆炒后特有的辛烈鲜香,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草儿正端着菜往屋外小桌上摆,瞧见王安平走近,脸上绽开笑容:“当家的,正想去喊你呢!回来的正好,饭菜都齐活啦!”
“嗯!”王安平应了声,走到石桌旁。桌上特意放着一盆清水,他仔细地洗了洗手,端起盆子,将水“哗啦”一声泼进下方流往深潭的水沟里。甩甩手上的水珠,他拖过一张竹椅子坐了下来。
草儿麻利地将两大盘油亮喷香的蒜薹炒咸肉摆上桌,又转身揭开灶上小锅的锅盖,一股更浓烈的肉香蒸腾而出。
她用一块厚实的麻布垫着手,稳稳地端出一大碗蒸得晶莹剔透的香肠和一大块颤巍巍、油汪汪的蒸咸肉,再次摆上桌。
最后盛了两大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今儿怎么瞧着这么高兴?”王安平看着草儿忙碌又轻快的身影,笑着问道。
“嘻嘻嘻~~~当家的,可把我馋坏了!”草儿把碗筷塞到王安平手里,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肉菜,“今儿我可得好好解解馋,大吃一顿!”
“咋的?在家没吃饱啊?”王安平夹起一大片肥瘦相间的咸肉,稳稳地放到草儿碗里。
“嗯呢!”草儿用力点头,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委屈,“家里人多呀,你也知道我馋肉。可那么多人围着桌子,我哪好意思老往肉碗里伸筷子?尤其是小弟,那吃起肉来,眼睛都放光,左一筷子右一筷子,专挑肥厚的往嘴里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弟媳妇也不遑多让,还有大外甥,也是个‘肉食动物’!”
王安平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你傻,不知道抢。”
“那你说咋办?都跟抢似的?盘子里拢共就那么多嘛!”草儿嘟囔着,夹起碗里那片肉,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发出一声含糊的喟叹,“嗯~~~真香!当家的,你也快吃呀!”
“吃!不吃干啥?”王安平也笑着动起了筷子。
吃过午饭,草儿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洗净。
王安平则走到屋后角落,将他之前亲手编制的简易竹床拖了出来,搬到洞穴入口处那片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空地上。
春日的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早春残存的一丝寒意,也勾起了人骨子里的慵懒。
春困秋乏,这季节,尤其是饱食之后,人总有些提不起精神,只想找个舒服地方眯一会儿。
要说一年里最舒坦的月份,王安平最爱的就是这暖意融融、万物萌发的春天。
草儿微微打着哈欠走过来,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当家的,今儿这太阳晒着,还真有点热烘烘的呢。”她边说边在竹床边坐下,“我在大锅里焖了热水,等会儿擦擦身子,清爽些。”
王安平侧过身,看着草儿被阳光勾勒出的柔和侧脸,伸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揽倒在自己身旁的竹床上。
“哎呀~~~”草儿轻呼一声,带着点娇嗔,“干什么呢?大白天的……去屋里呀,这要是……万一有人来了可咋办?”
“谁来?”王安平低笑,手臂收得更紧,气息拂过她耳畔,“这深山老谷的,除了咱俩,还能有谁?”
草儿还想说什么,声音却已被堵住。
不一会儿,低低的喘息声便和着身下竹床富有节奏的“嘎吱——嘎吱——”轻响,在寂静温暖的山谷午后,悠悠地回荡开来,仿佛与这春日山野的勃勃生机悄然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