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以洁白的玉石砌成,台沿雕刻着繁复的妖族图腾,此刻却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失去了往日的庄严神圣。
妖族长老们身着深黑色的法袍,法袍下摆绣着银色的古老符文,随着他们轻微的动作,符文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们整齐地站在祭台两侧,身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沉重。
大长老站在长老队伍的最前方,他已是满头白发,发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
他手中握着一串深褐色的佛珠,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捻动着佛珠,每一次捻动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的目光落在被押上祭台的丞相一家身上,看着老丞相脖颈上渗血的铁链,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芜罗耶勾结邪神辛的消息,他早已通过秘密渠道知晓,这些日子,他无数次想过联合忠于先妖皇的势力反抗,可国中精锐兵力全被芜罗耶掌控在手中,连他身边的护卫都被暗中替换成了她的人。
他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虚无的奇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老天保佑,一定要有人能阻止这场荒唐的祭祀,救救妖族,救救丞相一家!
皇族子弟们则穿着色彩艳丽的锦衣华服,衣料皆是上好的云锦、丝绸,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象征身份的花纹 —— 有的绣着展翅的雄鹰,有的绣着盘踞的蟒蛇,还有的绣着盛开的牡丹,每一件都精致华美,彰显着他们尊贵的身份。
可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与这盛大场面相符的喜悦,眼神里满是各异的心思。
站在左侧的三皇子,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台上的芜罗耶,见她面色得意,便连忙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心里盘算着:如今芜罗耶大权在握,太子又被废。与其反抗她,不如趁早投靠,说不定还能谋个好前程,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而站在另一侧的七公主,则悄悄将目光投向被押着的丞相夫人,眼中满是同情。
她自幼丧母,受丞相教导,深知丞相一家的忠诚正直,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她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将所有情绪都藏在眼底,连一声轻微的叹息都不敢发出 —— 她怕自己的同情会引来芜罗耶的猜忌,不仅连累自己,还会给身边的亲人带来灾祸。
大臣们则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祭台下方,他们穿着深色的官服,彼此之间靠得极近,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吏部尚书偷偷拉着户部侍郎的衣袖,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说这芜罗耶登基后,会不会清算咱们这些老臣啊?丞相大人忠心耿耿,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他的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不安,眼神中带着恐惧,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沦为祭品的模样。
户部侍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谁知道呢?这芜罗耶心狠手辣,连妖皇和她亲生的太子都敢下手,咱们这些人在她眼里,恐怕也只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旁边的兵部侍郎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听说她还打算献祭百姓来讨好邪神,若是真的,咱们妖族怕是要彻底完了!”
他们的窃窃私语像一阵微弱的风,在人群中悄然扩散,越来越多的大臣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看向祭台的目光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林芳菲穿着一身粉紫色撒花软缎华服,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站在芜罗耶身侧,身姿挺拔,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得不可一世。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被侍卫押着走来的林昭昭身上,眼中瞬间燃起嫉恨的火焰,那火焰几乎要将她理智吞噬。
她盯着司徒风华扶着林昭昭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 凭什么?凭什么林昭昭总能得到司徒风华的偏爱?凭什么她生来就拥有一切?
“姨母!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林芳菲尖着嗓子开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琉璃,“赶紧举行祭祀大典,您早点登基,我也好早点成为妖族帝姬,到时候看谁还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说这话时,目光死死盯着司徒风华,眼底的痴迷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她幻想着自己成为帝姬后,就能强迫司徒风华娶她,到时候一定要让林昭昭尝遍世间最痛苦的滋味。
芜罗耶抬手示意,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立刻押着丞相一家走上祭台。
老丞相年过花甲,银白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脖子和手腕上的铁链深深勒进皮肉,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铁链往下滴,在洁白的祭台上留下一个个刺眼的血点。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挺直了脊梁,像一棵饱经风霜却不肯弯折的青松。他看着台下百姓麻木的脸,心中满是悲痛 —— 妖族要毁在芜罗耶手里了!
他挣脱开侍卫的束缚,朝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妖族百姓大喊:“妖族的子民们!你们快醒醒!芜罗耶这个毒妇弑夫杀子,还勾结邪神辛,她根本不配当妖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哪怕有一个人能醒悟,他也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