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颗从来灵光从来谋定后动的脑袋瓜,早早于数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心腹的房杜二人一清二楚。
禁军和东宫,乃至齐王府,李二安插了多少钉子眼线,撬动了多少人的心和嘴。
只是这一步走出,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哪怕成事,他又真的……李二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隐在宽长的衣袖中,被烛光照得薄明如蝉翼,簌簌添着肌肤上的凉意。
“等大王思量清楚后,我等再来。”
“还请大王尽快决断。”
杜如晦与房乔对视一眼后各自表态。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夜的雨水浇灭了白日的暑热,窗外竹叶上雨水滴沥,风声呜咽如诉,绵绵碎碎,缠绕于天地间。
秦王一低头,忽的看见内心巨大的空洞,大到何人何事都无法弥补,充斥着铺天盖地的……孤独与恐惧。
没人可以帮他。
即便是亲密无间如观音婢。
罪孽是他一生背负的。
“禀大王,王妃遣人送了一盏桑落青梅饮。”
“端进来。”
好歹有现实的温暖将他从雨夜的怅惘悲凉中拉扯了回来,他总归要为那么多对他死心塌地的臣属考量,亦要为满府的妻妾儿女打算,他身上背负的从来不止是自己的期许和理想,还有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一口一口吃完温度适宜的桑落青梅饮,终究起身,淡淡道:“去正院。”
“是。”
*
这些日子明洛过得煎熬,临时居住的屋子挂上了细密的湘妃竹帘,轻轻一卷,便是艳阳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