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身旁小吏要了笔墨。
”言郎认多少个字了?“
问起这个,言郎竟有些心虚,迟疑了片刻,但终究不愿过寄人篱下的苦日子,道:“多亏医师大恩,言郎识字三百了。”
此言一出,堂上府尹暗自一叹。
周围晓事的人纷纷对视。
连那对夫妇都愣了片刻,妇人嘴唇上下碰了碰,有心再喝骂几句,但怎么都编排不出明洛的‘居心险恶’。
“你且看好了。”
“今日我与你和你父母言明,并作文字记录,以防今后扯皮推诿。”明洛一边说一边落笔。
她字迹端方,神情平稳,并无半分窘迫。
“自武德六年至今,共计二年零九个月,其吃穿药钱笔墨统统结零,不收取任何费用,竹良即言郎可穿走身上一套衣裳,并其他橱柜中的旧衣旧鞋,以及其他贴身物件,但不可再取公共资源。”
“尔等以为如何?”
“可,可。娘子果真如外界所言,是一等一的善人。”言郎的父亲激动地连连搓掌。
妇人亦忍不住附和。
”请各位继续听好了。“明洛这时转向存在感很低,但衣着比这对夫妇高级了许多的老者。
他一直静静聆听着,不曾插嘴或者补充。
明洛猜测,他八成是真正受到指使的人,这家子的族中前辈,大约是族长。
“您德高望重,也做个见证,还有在场其他人。”
“我白纸黑字有言在先。”
“这两年八个月,我付出真金白银和心血,救活并基本治愈了这个孩子,却被这家父母和宗族告上府衙,使我本人蒙羞,声誉受损。”
明洛语调平缓,没有充斥着愤怒。
但不意味着她内心多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