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其中的亲昵不是谁都能插入的。
明卓保持得体的笑容,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他上前请安:“长姐。”
明蕴似笑非笑,没有理会,便是场面功夫都不屑做,只对明老太太道:“这天瞧着阴沉沉的,恐会下雨,祖母腿脚不便,不如在家中等消息。”
明老太太看了眼天色。
一到阴雨天气,天气潮湿,她的老寒腿就发作。
这会儿也的确隐隐不适。
可……
明老太太穿了身绣着祥云福字的绛紫色锦服,满面笑意掩也掩不住,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当初你们父亲科考发落,我远在滁州日夜悬心。”
她眯了眯眼,似在回忆。
“他归来后同我说起放榜时的盛况,朱雀大街被围得水泄不通,连落脚的空隙都没有,喧闹声震得屋檐雀鸟都飞走了。”
“我这把老骨头,也想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在家等消息,她等不住。
明蕴就没有劝。
“那出发吧。”
“长姐。”
明卓出声:“兄长何在?”
他咬了咬唇,似落寞:“我早知他此番定然落榜,可他当真不愿同去么?”
“还是说…”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染上几分涩意,“兄长名落孙山,若我偏偏中了,他怕见到那般难堪场面?”
长进了啊,知道捅自己一刀,反击了。
这些时日的沉淀,倒让明卓真正静了下来。若此刻再入科场,想来定不会似从前那般方寸大乱,连墨迹都污了答卷。
明蕴眼眸没有温度,嘴角却缓缓牵出笑来。
“二弟能考中是最好的,我盼着呢。”
至于怀昱……
明蕴扶着老太太上马车,温声道。
“天未亮阿弟便出门了,说是怕放榜时人潮冲撞祖母。特意去临街订了位子,要是运气好,也是能瞧见放榜的。”
明蕴:“他为祖母可花了血本了。”
雅座在放榜这日,价格都是要翻着跟头往上涨的。那边可不兴提前预定,都是当日谁去得早,谁给的钱多,便归谁。
明老太太止不住道:“昱哥儿向来是可心的。”
她不免操心:“也不知他身上的钱还够不够用,回头得多给他补贴些。”
明卓:???
还补贴?
您的棺材本都要给出去了吧!
滁州老家那边不是拿钱赎了人?这对姐弟手里怎么可能没钱!
区区一个雅座又算的了什么。
他压着不甘,抿唇不语。
马车备了两辆,一辆给明老太太和明卓,明蕴则带着允安去了后面那辆。
车轮滚动间,明卓格外安静。
明老太太拿眼神瞥他,喝了几口茶。
“若没有蕴姐儿周旋,滁州那边岂会老老实实归还产业。你们尽可说我我年老昏聩,我却觉得这分配再公平不过。”
蕴姐儿嫁入徐家,是高嫁,明家帮衬不了她太多,她当祖母的终有顾虑,怕她过得不顺畅,有银钱傍身,何尝不是底气?
明卓一个激灵。
“孙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