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吴粦就看到了手机未读信息里面的到账信息:自己的工资卡收到了200万。吴粦拿着手机发呆了很久,这是他这么多年,收到的最大一笔可支配奖金了。吴粦第一反应就是回家给父母买一套小区电梯房!可马上又犹豫了:可预测的未来里面,无论是吴粦还是润娥,工作重心只会在西湖或者京都,要不在西湖买一套大面积可以全家人一起住的?可按照西湖的房价,这点钱估计也就是个首付,更别提在京都买房了。唉,纠结……算了,有空再想吧,先刷牙洗脸准备出发。
按照约定的时间,吴粦去到cw位于好莱坞的一个办公室。他今天将在这里和导演戴维纳特、动作指导杨尼克先碰个面。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而不是去加拿大温哥华的拍摄现场见面,是因为这两位导演看了吴粦的剑舞视频后,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在和刘靓通完电话后,他们考虑到既然8号要回来好莱坞一趟,那干脆约吴粦先来好莱坞试一下镜,如果符合他们的想法,那么就需要在这边准备点道具了。
导演戴维纳特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个油腻大叔,油光满面还没留胡子。这是一位着名的电视剧导演,《权力的游戏》《超感警探》都是他的作品。
杨尼克则是一位标准的白人壮汉,目测接近两米,浑身肌肉鼓鼓的,吴粦在他旁边一站就显得非常的苗条了,他也和戴维纳特合作多部电视剧了,自我介绍是美军特种部队退役后转职的。
《绿箭侠》第一季播出后,被字幕组搬运回国,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华夏的视频网站在发现这一热点剧集后,也是第一时间引入国内,吸引了大批的付费观众。于是,在第二季筹备的时候,视频网站就直接预定了第二季。
cw为了这部剧能继续在华夏有个好的收视率,也为了第三季能够卖个好价钱,于是授意戴维纳特在合理的剧情结构内,加一个华人角色。既然绿箭侠团队有黑色人种了,加一个黄色人种也不为过吧?至于原着漫画没有这个角色……在金钱面前,一切都可以改编的嘛。美人鱼我们可以说是海边晒黑了,白雪公主可以说是苹果中毒变黑了,那么漫画里面某个路人其实是黄色人种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戴维纳特也很谨慎,并没有直接加一个常驻的街头英雄进去,而是打算加一个临时角色,看看观众反应,然后再决定后续是不是变成常驻或者放弃重新设计。于是,最后采用的剧本是:一位美籍华裔terry Lee从小就学了功夫,在他的朋友被底特律的毒贩杀害后,他追击这伙毒贩来到星城,中间遇到绿箭侠闹了点矛盾,后面合作铲除了这伙毒贩。
戴维纳特想的是,如果这个角色拍的讨喜,那么后面找个机会塞进去绿箭侠团队,拍的不好看,就说这个人物返回底特律不回星城了。而戴维的团队给terry的外形设计则是直接套用了忍者的服装,杨尼克设计的武器则是武士刀和忍者镖。因为戴维的团队象征性的询问过剧组的日裔演员,他们说忍者服和武器都是从古代中国借鉴来的,所以戴维的团队就干脆按照剧中忍者的形象和武器做了一点微调就说是华夏的了,理由是,几千年了,进化了。
所以,当戴维纳特看到吴粦的剑舞视频后,顿时觉得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先他就觉得terry的外形和忍者打在一起的话,难以分辨,镜头感觉不好。后来找了杨尼克确认这些动作可以设计为打斗杀招之后,戴维纳特就决定得亲眼再让吴粦演示一遍,于是就有了吴粦洛杉矶之行。
戴维纳特介绍了人物设定后,询问吴粦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吴粦犹豫了……初来乍到,对戴维纳特的性格习惯又不了解,说真话会不会得罪人呢?
戴维纳特看出了吴粦的犹豫,于是笑着说:“吴,我和你们华夏人也合作过,知道你们都是有话不肯直接说的性格。在我这里你放心,直接说没事的。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收视率着想,我如果觉得你的建议对,那我就采纳;如果不对,那我也不会因为你有背景而勉强接受。说,大胆地说。”
吴粦想了想,觉得这一点还是得提前说出来,如果妥协的话,以后估计得被国内观众骂死。于是吴粦指着人物设定上的服装和武器说道:“戴维,这种衣服是忍者服,武器是武士刀,暗器呢,华夏叫做流星镖,但是一旦和这武士刀放在一起,那么就是忍者镖了。虽然这些服饰和武器的款式都是借鉴华夏古代的款式,但是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和华夏的原版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这衣服的来历呢是…然后这上面的这个地方是明显的忍者特征…这武器的演变是由我们唐朝的唐刀经过…而且,最明显的区别,唐刀的刀身是直的,刀口是类似断掉的方口,而忍者刀的刀身是弯的,刀口是尖的……另外这个流星镖……你看,这么多的明显的区别,直接导致,服装和武器给观众的第一印象是这个角色是忍者,是日本人。但是人设里面这个角色是华裔。这样人设的冲突,会让日本人觉得剧组不专业,会让华夏人觉得剧组在侮辱人。”
刘靓诧异的看着吴粦,她都不知道吴粦竟然悄悄地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她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断吴粦的“知识普及”,默默做好后勤,于是,她悄悄的把自己还有一半咖啡的杯子和吴粦的空杯子调换了个位置。
戴维闻言诧异的问:“为什么华夏人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吴粦表情严肃的回答道:“日本人在二战时候给华夏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虽然日本服饰都是从古代华夏演化来的,可一旦有华夏人穿这些有明显日本特征的服饰,还是会被认为是汉奸。”
戴维纳特摇了摇头,满脸的疑惑:“难以理解。”
吴粦想了想,觉得应该换个角度:“那你这么理解,一个犹太人穿着纳粹军服比着纳粹手势,让犹太人怎么想?”
“呃……我明白了。”戴维纳特顿时恍然大悟!“那华夏的战斗服装是怎么样子的呢?”
“战斗服装?”吴粦被这个专业名词搞得不禁愣了几秒,然后打开手机搜索出武将盔甲的图片:“你问的是这种?”
戴维纳特看了一眼图片就马上摇头:“不不不,这是战场用的,我知道。我问的是晚上出来打架杀人的服装,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服装。”
吴粦又想了一下:“哦!”重新搜索“夜行衣”,然后把手机递给戴维看:“那就是这种了。”
戴维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拿起人设说明里面的忍者图片,放在一起比较,最后还是一脸迷茫:“看起来差不多啊。你说呢,尼克?”杨尼克也在戴维旁边看了一会,跟着摇摇头:“区别是有,但是不明显。”
吴粦拿过手机和人设说明,对比了一会,最后无奈地承认:“如果不是特写,光是远景的话,那确实看不出区别。”
“那你们华夏还有其他款式的夜间战斗服装吗?”戴维问道。
吴粦想了一下,摇摇头,看向刘靓,刘靓也是茫然的摇摇头。吴粦回头对着戴维说:“让我想一下……”把半杯咖啡一口喝掉后,继续看向手机和图片。
戴维看向尼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杯子。尼克会意,出门喊了一下。不一会,一位黑人女秘书端着四杯咖啡进来了,然后收走了桌子上的空杯。
吴粦看到这位秘书,又看着面前的黑咖啡,突然灵光一闪:黑人……黑咖啡……黑色!夜行服和忍者服相同的特点就是黑色,然后才是方便活动的设计,而且得能遮住脸部……那我找一件黑色的传统服装不就行了?
吴粦放下照片,继续在手机百度上搜索,终于,一套衣服让他眼前一亮:头上有一顶斜斜的帽子,一套黑色的长袖长裤,领口白色,类似中山装,胸口正中和两个袖子的底部都有三排貌似白色纽扣的东西,腰间有一条很长的带子,袖口和裤脚部位有收紧。
吴粦把这衣服给戴维看。戴维看了一会,评价道:“这衣服看起来还可以,这腰带太长了吧……这是什么类型的战斗服装?”
“这是华夏京剧里面的武生服,就是有功夫的人穿的衣服。”
“哦!哦!京剧!这个我知道。”对于“beijg opera”这个词,很多外国人还是有耳闻的。
“我们把腰带截短,变成普通腰带就行。帽子……也可以不要,然后脸上带上京剧脸谱,这样一出场,谁都知道这是个华夏人。”吴粦对着手机上的照片指指点点。
戴维这时反而皱了一下眉头:“咦,这样确实很特别,但是会不会太过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华夏人啊,这样不利于隐瞒身份啊。”
“这不算什么啊,绿箭侠的下巴一看就是白种人,忍者服一看就是岛国人,他们不也很明显?”吴粦很不以为然。
“对哦!”戴维再次恍然大悟。
“而且,我们带的是脸谱,整张脸都遮住的那种,谁敢说脸谱
“这么多脸谱……咦,这可以搞一个新的组织啊。”杨尼克看着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戴维转头看了杨尼克一眼,眼睛一亮:“对啊,这个创意记下来,下一季看看能不能用的上。”
“吴,你把这张照片发给我,我发给服装组,让他们去找。对了,你待会也量一下尺寸。”戴维又看向吴粦。
“那就谢谢纳特导演了。”吴粦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叫我戴维就行。这种战斗服还真是特别,越看越好看。”
“吴,那武器方面,你想怎么选择?”杨尼克看到服装确定了,那就来到他的专业范围了。
“我想选择这两种……”吴粦从旁边拿出狮头剑和飞刀,递给他们看。
“这把剑就是你视频用的那把?”戴维问道。杨尼克则是在打量这两种武器,时不时抽出狮头剑比划一下,又插了回去。
“是的,我视频里面就是用的这把,我也对这种更加的熟悉。”
“那这把小刀又有什么含义呢?”戴维拿着小刀,好奇的比划了一下。当做匕首又太小了,甩出去又感觉很别扭,那个手柄有点碍事。
“这把小刀是暗器,我们称之为柳叶刀,用于远程攻击,在东亚,甚至整个华人圈内,他另外有个显赫的名字,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一个姓李的人制作出来的飞刀?”
“不是。有一部功夫小说的男主角叫做李寻欢,他擅长用这种飞刀,刀一离手,那么最终肯定是插在敌人喉咙上。”
“所以你想用这种飞刀的原因是因为他命中率更高?”戴维拿着小刀上下抛动着,然后眼睛左右的瞄,好像是想找一个东西测试一下这种小刀是不是更容易操纵。
吴粦有一种扶额的冲动,但还是心平气和的说:“不是,这是一种……呃,致敬,或者说,呃……”吴粦顿了一下,转头问刘靓:“梗的英文怎么说?”
“。”刘靓的回答简单扼要。
吴粦一愣,没听懂。刘靓无奈的向三人解释道:“,-E--E,。”
“哦……”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还是没听懂,吴粦继续解释说:“就像看到带五角星的盾牌就想到美国队长。不只是华人圈,在东亚和东南亚,只要看到飞刀飞进敌人的喉咙,就能想到小李飞刀,就知道这个是华夏暗器。”
“这个象征意义不错,我先记下来,到时候让助手查一下会不会侵权。”戴维在纸上写了一会,然后继续问吴粦:“还有什么经典Idea吗?继续继续。”
“呃,我倒是还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是否符合戴维你的想法,所以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吴粦的表情变得很认真,谨慎的问道:“戴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terry这个角色,是要有浓郁的华夏元素,并且尽可能的让亚洲人都满意?”
“可以这么理解。”戴维直接点头。这就是原来设计这个角色的初衷。
“那可能会得罪岛国人,但是能让岛国以外的人都满意的人设,你觉得行不行?”吴粦看着戴维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提出问题。
戴维这次没立刻回答,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毕竟,岛国也是星条国电视剧的一个主要收入来源,比华夏还重要的那种。
反而是杨尼克马上回答道:“这个我觉得没问题。”
“嗯?什么意思?”戴维转头问杨尼克。
“咱们每年那么多电视剧都有影射日本的军国主义和黑社会,甚至还有色情业,可他们并没有抗议啊。再说,这部电视剧里面,反派刺客联盟不就是在影射日本人?”杨尼克神情带着一丝不屑。
“呃……这……吴,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再看看能不能用。”戴维还是没接受杨尼克的说法,但是也没直接反对。
“我是这么想的。也不用设定为什么美籍华裔了,就说是亚洲人,组织是亚洲复仇基金会,专门针对二战中在亚洲犯下滔天罪行的刺客联盟。我穿着这套服装就算是代表华夏人了,剧本里面不用特意说明我的国籍。这样无论接下来星条国这边的一些关于人种的政策怎么变,都不会影响到这个角色。”吴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戴维,但是戴维和杨尼克这边却陷入了沉思,毕竟是改人设,不是换一把武器这种小事。虽然这个人物还没出场,但是他们得考虑改了这个人设,后面有多少地方得跟着改,值不值得。
刘靓这边却是突然皱起眉头看向吴粦,但是她没把问题说出来。
“这个组织的名字有点太夸张了吧?什么人能把整个亚洲的有钱人都组织起来?”戴维按照他的思维方式提出了质疑。
吴粦本来要说“肯定是华人”,但是刹住了,嗯,做人要低调……“岛国人在二战的时候,在各个国家都犯下了很多滔天罪行,当时很多小国的富豪都移居到了星条国。后来岛国是以投降的方式结束了侵略行为,并且还接受了所谓的‘审判’。这样让亚洲各国的受害者根本没办法报仇,所以这些人在星条国就成立了这么一个基金。犹太人都能成立复仇基金,亚洲人没理由成立不起来啊。不算岛国富豪,整个亚洲其他国家的有钱人加起来,实力也不比犹太人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