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鸩酒相逢(2 / 2)

夜幕降临时,沈沫月在沙地上画出复杂的阵图,指尖渗出的血滴在阵眼处,泛起红光。“以我逆转的血脉为引,布下这个‘续命阵’,可以暂时压制我和陛下的诅咒三年。”她解释道,声音却轻了几分,“但这阵法有代价——每用它救一个人,我就会折寿一载。”

“值得吗?”慕容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看着阵图,眼底满是心疼。

沈沫月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调整阵眼:“陛下当年为我空置后宫,顶住满朝压力让我当女医正,甚至不惜与北境开战,可问过自己值不值得?”

慕容锋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鬓边——那里竟生出一缕乌黑的发丝,与周围的白发形成鲜明对比。他突然明白:这三个月来,她四处救治牧民,不是闲不住,而是在用自己的寿命,换取压制诅咒的时间,也在换取…与他相处的时光。

北境王帐的夜宴上,新投靠萧景琰的北境王正搂着美人饮酒作乐,帐帘突然被一阵寒风掀开。沈沫月执伞而立,伞面上落满雪花,满头白发在灯火下格外醒目。

“我来讨一笔债。”她的声音清冷,穿透帐内的喧嚣。

帐内的护卫们瞬间拔刀,围了上来。沈沫月却不以为意,伞尖轻轻点在地上,瞬间,冰雪从伞尖蔓延开来,封住了整个帐篷的出口,只有她走过的地面,绽开一朵朵血红的莲花。

“当年在西域,指使红袍祭司散布瘟疫,害死上千牧民的,是你吧?”她走到北境王面前,一枚银针抵在他的咽喉处,语气带着彻骨的寒意,“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裁谢罪,要么我就把你当年弑父夺位的真相,告诉帐外所有北境族人。”

北境王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王帐?我的亲卫都在帐外,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剁成肉酱!”

话音未落,帐帘被再次掀开,凌青提着刀走进来,刀架在北境王的颈后,冷笑一声:“你的亲卫?他们现在都在绿洲的酒肆里喝酒呢——我早就用你藏起来的好酒,把他们都灌醉了。”

慕容锋此时也闯入帐内,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沈沫月身上——他看见她的伞尖,正不断滴落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红莲。

“你受伤了?”他快步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

沈沫月却轻轻避开,抬手抚过鬓边——那里又多了几缕白发:“不妨事,刚才在帐外,救了一个被你亲卫追杀的老牧民,只是折了一年寿而已。”

三人带着北境王的降书离开王帐时,沙漠突然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沈沫月的白发上,几乎分不清哪是雪,哪是发。慕容锋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头,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冰凉得像一块寒冰。

“值得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雪落在她渐白的发上,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个雪夜。沈沫月抬头看他,眼底带着一丝浅笑:“陛下当年为我空置后宫,放弃立后,承受满朝非议时,可问过自己值不值得?”

凌青默默牵来骆驼,看着帝王眼底泛起的水光,悄悄别过脸,不忍打扰。

当夜,他们在一处石窟中休憩。慕容锋守在沈沫月的榻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月光透过岩缝照进来,落在她掉出袖外的一张药方上。他轻轻拿起药方,看清上面的字迹时,心脏骤然一紧——那竟是彻底解除血脉诅咒的药方,而药方的最后一行写着:以施术者心脉为引,术成之日,施术者魂飞魄散,无来世。

慕容锋猛地撕碎药方,纸屑散落在地上。他刚想把纸屑藏起来,却听见沈沫月的梦呓:“慕容锋…下雪了…咱们去看梅花好不好…”

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像握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下雪了。等雪停了,朕就带你回江南,去看最繁盛的梅花,再给你雕一支最好看的梅簪。”

石窟外,凌青站在漫天风雪中,握紧了手中的刀,在心中郑重起誓:“属下定会找到两全之法,既解除诅咒,又能让医正和陛下都好好活着,绝不辜负他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