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玄茧封煞魔脉醒,龙鼎焚城血符惊。
冰窖深锁前朝孽,莲台诡谲暗潮生。
上回书道,西门庆于鹰愁涧冰窟深处夺得冰蚕雪茧,却遭灰麻面具人警示“幽莲龙鼎皆大凶”;耶律大石惊闻萧合达勾结夏金兵马围攻高昌;而叶密立宫内,千年冰窖异动,青萝怀中幽莲残株躁动不安!
且说西门庆紧握那冰蚕雪茧,与萧朵鲁不率众急退鹰愁涧。回首但见冰崖崩摧,雪浪滔天,轰响如雷,竟将那片险恶冰涧彻底封死!众人皆骇然,若非退得及时,恐已葬身冰窟之下。
“好险恶的所在!”萧朵鲁不抹去额角冰渣,心有余悸,“此番地动,非同寻常,怕是那邪鼎现世,引动地脉剧变!”
西门庆默然不语,掌心雪茧透出沁人寒意,暂缓肩头寒毒刺痛,然那灰麻面具人之言,犹在耳畔回响:“…速离西域…否则万劫不复…” 其声虽嘶哑,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却与记忆中一人隐隐重合…他心头疑云密布,面上却不露分毫,只道:“萧将军,速回宫复命,疗伤要紧。”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回叶密立城内。但见街市之上,已显慌乱景象。巡城铁甲卫倍增,往来奔驰传令的斥候神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王宫门前,拓跋孝义正焦急等候,见西门庆等返回,急步迎上:“西门将军!萧将军!林牙已在宣政殿等候多时!高昌…高昌情势危急!”
众人不及多言,直奔宣政殿。
殿内炉火虽旺,却驱不散凝重寒气。耶律大石负手立于西域巨幅舆图前,眉峰紧锁。听闻脚步声,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西门庆手中那团莹白光晕:“得手了?”
“幸不辱命。”西门庆呈上雪茧。
大石接过,触手冰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更深忧虑覆盖:“好!然则时机紧迫,萧合达已兵围交河城三日,城破在即!高昌王血书求救,言及萧贼以龙鼎凶煞摧垮西城墙,守军伤亡惨重,更有一支打着金国旗号的‘铁浮屠’重骑出现在敌军侧翼!”
“铁浮屠?!”萧朵鲁不骇然,“金国镇国重兵,怎会出现于此?”
“非止金国。”大石声音沉冷,“西夏‘步跋子’精锐亦现身攻城序列中。萧合达许以重利,竟说动夏金两国出兵,共谋高昌!其志非小,恐欲裂土称王!”
拓跋孝义怒捶胸膛,伤口迸裂亦不顾:“林牙!末将愿领兵驰援!一则说服父王撤回步跋子,二则可统西夏反攻萧合达。高昌若失,叶密立唇亡齿寒!”
大石摆手:“孝义稍安毋躁。援兵必发,然非莽撞行事,汝父既已出兵,也必有原由,何况你身负重伤?”他指向舆图,“萧朵鲁不,朕予你精骑一千,‘铁鹞子’三百,即刻整军,多带旌旗锣鼓,昼夜兼程,做出我军主力驰援之态,直扑交河城!但需谨记,至白龙堆即分兵,虚设营寨,多布疑兵,佯攻其粮道,迫其分兵防范,延缓攻城之势即可,不可与之硬撼!”
“末将明白!”萧朵鲁不领命欲行。
“且慢!”大石唤住,自案上取过一支玄铁令箭,“持此令,可调动高昌东部‘北庭都护府’残留兵马,虽只千余老弱,亦可助声势。另,若见交河城头升起三盏绿色灯笼,便是城破之兆,即刻退兵,保存实力,退守‘可敦城’旧寨,以为叶密立屏障!”
“遵旨!”萧朵鲁不接过令箭,大步流星出殿点兵。
大石又看向西门庆:“西门将军,你即刻以此雪茧化解寒毒。宫中药师随你调用。朕予你一夜时辰!明日黎明,无论成败,朕需你领一队‘夜不收’精锐,潜入交河城!” 他目光锐利,“朕不信夏金两国真会倾力助萧合达,其间必有蹊跷。你要设法潜入,查清夏金兵马虚实、龙鼎详情,若有可能…伺机救出高昌王族,或…毁鼎!”
西门庆心头一凛,此任务艰险万分,然眼下确非推辞之时,当即抱拳:“末将领命!”
耶律大石又道:“耶律秃光,务必加紧营建鹰愁涧工事,此乃叶密立城最后屏障,不让一鸟一人通过!”
耶律秃光领命而去。
“拓跋孝义!”大石最后下令,“你伤未愈,朕本不欲遣你。然宫中亦需强援坐镇。你统辖宫中禁卫,加派人手,严守暖泉殿与宫库冰窖!尤其是青萝姑娘,绝不可有失!那幽莲残株…唉,朕心总是不安。”
“末将纵肝脑涂地,亦保宫闱无恙!”拓跋孝义慨然应诺。
分派已定,众人各自疾去。
西门庆随老内侍至偏殿药师房,几名宫中老药师早已候着,见状急忙迎上。西门庆取出雪茧,依宫库秘档所载之法,以自身墨蓝魔元为引,缓缓渡入雪茧之中。只见那晶莹茧壳受魔元激发,白光渐盛,缓缓融化,露出内中一条通体如玉、微微蠕动的冰蚕。
“快!以寒玉钵接住蚕丝灵液!”老药师急道。
西门庆引导冰蚕置于一早已备好的寒玉钵上,冰蚕受魔元刺激,开始吐丝,缕缕极寒银丝落入钵中,迅速化为小半钵乳白色、散发奇异清香的粘稠灵液。
“将军,请服下此液,并以功力化开,导引至伤处逼毒!”老药师递过玉钵。
西门庆接过,一饮而尽。灵液入腹,初时如冰线滑落,旋即化作磅礴寒流,轰然散入四肢百骸!那“千仞寒沙”之毒遇此寒流,如雪遇沸汤,迅速消融化解!然其毒性猛烈,化解时亦带来剧烈痛楚,仿佛无数冰针在经脉中攒刺!西门庆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急忙盘坐运功,引导药力逼毒。
墨蓝魔元包裹着冰蚕灵液,周天运转。肩头伤口处,缕缕黑紫色毒气被逼出,滴落地面,竟将石板腐蚀出点点小坑,腥臭扑鼻。过程痛苦不堪,西门庆咬牙硬撑,浑身衣衫尽湿。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猛地张口,“哇”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凝结冰渣的毒血!毒血落地,滋滋作响,寒气四溢。
至此,寒毒尽去!西门庆长吁一口气,只觉周身轻松,虽魔元耗损甚巨,神魂旧创仍在,但总算去了心头大患。他不敢耽搁,立即调息恢复。
与此同时,暖泉殿内。
青萝依旧沉睡,眉心血莲印痕却不安搏动,频率愈急。悬浮于空的幽莲残株,蓝紫幽光已化为实质般的触须,疯狂舞动,不断撞击耶律大石布下的金色符文封印,发出砰砰闷响!整个暖泉殿震动不休,殿外侍卫面无人色。
拓跋孝义亲持长刀,守在内室门口,寸步不离,心中焦灼万分。
突然,那幽莲残株猛地一颤,所有幽光触须收回,凝聚成一股,如钻头般狠狠刺向西北方向!嗤啦! 金色符文竟被其撕裂一道缝隙!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凶煞意念顺着那缝隙逸出,瞬间没入虚空,投向远方!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数千里外交河城下的萧合达大军营寨中,中军帐内,那口置于法坛之上的蚀日龙鼎猛地一震,鼎盖上的三足金蟾双目骤然亮起血红光芒,发出一声低沉嗡鸣!鼎身那些“豸”字符文流转加速,吸摄周遭血煞之气的速度陡然暴涨!
正闭目运功的萧合达猛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看向龙鼎:“咦?鼎灵为何突然亢奋?竟自行加速吸纳血煞?莫非…附近有至阴至宝呼应?”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疑惑。
暖泉殿内,那幽莲残株发出那一丝意念后,仿佛耗尽力量,光芒黯淡,跌落回青萝怀中,再无动静。殿宇停止震动。
拓跋孝义与一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吉凶。
而宫库地下冰窖,裂缝中溢出的黑气愈发浓郁,那扭曲的兽形虚影几乎凝聚成形,无声咆哮着冲击冰壁,裂纹渐有扩大之势。看守的老内侍连滚带爬跑去禀报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闻听内侍惊报,龙目中寒光骤凝,袍袖一拂,竟似携起千钧风雪,直往宫库冰窖而去。方踏入窖口,凛冽寒气已如实质般扑面撞来,四壁万载玄冰裂纹蔓延,嘶嘶作响,其中那道最巨裂缝中,黑气翻涌如沸,竟凝成一尊硕大无朋、似龙非龙、独角獠牙的兽首虚影,张口欲噬,无声咆哮却震得整座窖室簌簌战栗,冰屑纷落如雨!
“孽障!安敢惊动祖魂!”大石一声断喝,声如金石裂冰,周身帝袍无风自鼓,一股磅礴浩烈的真龙之气沛然腾起,竟在身后隐隐显化出苍狼白鹿交缠的契丹祖灵虚像!他不退反进,一步踏落,脚下冰面咔嚓龟裂,右掌疾探而出,并非直击那兽首,而是虚按于空,五指间金光流转变幻,瞬间结出数个繁复古奥的契丹萨满符文,厉喝道:“以漠北龙城之血为引,唤汝沉睡之灵——封!”
霎时间,那金光符文如活物般飞射而出,印向兽首眉心。黑气兽影狂躁已极,巨口猛张,喷出浓浊如墨的煞气洪流,竟将金光符文抵在半空,滋滋作响,一时相持不下!窖内冰壁受两股巨力冲击,崩裂之声不绝,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坍塌。
大石面色一白,旋即涌上一抹赤红,显是功力催至极致。他左掌忽地一拍自己胸膛,逼出三滴殷红精血,悬浮于空,其血竟隐带金芒!“祖宗遗骸,英灵不远!护我大辽,镇此凶戾!咄!” 三滴精血化作血箭,疾射入那金光符文之中。
符文得此血脉加持,骤然光芒万丈,轰然击溃煞气黑流,狠狠烙在兽首虚影之上!那兽影发出一声无声却凄厉至极的惨嚎,剧烈扭曲挣扎,终是寸寸碎裂,重新化为缕缕黑气,被强行压回冰缝深处。
大石不敢怠慢,指如疾风,连续虚空划符,道道金光没入冰壁裂缝,将其暂时弥合封固。待得最后一缕黑气消失,窖内重归死寂,唯余冰壁上新添的无数裂痕触目惊心。他方才缓缓收势,额角微见汗迹,气息略促,然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望着那冰缝深处,目光沉凝如万古寒冰。
西门庆对此浑然不知,他正全力调息,争取在黎明前多恢复一分实力。子夜时分,殿外忽传来轻微叩门声。
“谁?”西门庆警觉收功。
“将军,是老奴。”门外传来那看守宫库秘档的哑婆嘶哑的声音。此婆又聋又哑,平日只看守秘档,极少露面。
西门庆开门,见哑婆捧着一卷暗沉沉的兽皮卷,递到他面前,手指颤抖地指着其上某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