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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玄冰锻魂鸩毒尽 匣失河间风云变(1 / 2)

诗曰:

玄冰锻骨鸩毒冷,地火焚林莲魄红。

五钥藏锋待虏血,河洛风云起蛰龙!

上回书道,高丽景福宫养心阁内,雪岳山人引地脉寒煞冰封西门庆,行那四四一十六日九死一生的锻体炼魂之法;漠北黑林金帐,李青萝引地脉滋养圣莲,遭大萨满兀立格暗算引动地火反噬,赤硫谷火起,王庭震动;汴梁天机阁,童贯分藏磁轨劲弩五钥,磁晶匣秘运河间张俊处,裂城凶兵化整待发!

花开三朵,各表一枝。且先看那高丽开京,景福宫深处。

养心阁已彻底化为冰窟。四壁、穹顶、地面皆被厚厚的幽蓝冰层覆盖,冰棱倒悬,寒气刺骨。中央暖玉榻上,西门庆全身被包裹在深邃如玄玉的幽蓝冰壳之中,那冰壳厚达半尺,坚硬更逾精钢,表面天然凝结着无数繁复玄奥的冰纹,隐隐有淡蓝色光晕流转。冰壳之内,西门庆的身影模糊不清,唯见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如同活物般在冰中极其缓慢地蠕动、挣扎,又被更磅礴的寒煞冲刷、冻结、湮灭。

雪岳山人盘膝坐于冰榻前三尺之地,身下蒲团亦覆满冰晶。他双眸紧闭,唯有那两点幽蓝寒星在眼皮下透出微光,十指结成玄奥印诀,纹丝不动。其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冰晶都停止生长。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淡蓝光晕的森寒地脉气流,源源不断自地底涌出,被其印诀牵引,化作两条凝练的冰蓝光带,持续注入包裹西门庆的玄玉冰壳之中。

阁内角落,尹瓘、朴济世、孙仲和、服部半藏四人裹着厚厚裘氅,盘坐于特制的暖玉蒲团之上,依旧冻得面色青紫,须眉挂霜,全靠内力运转苦苦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酷寒。尹潮阳与耶律云水则轮替守在阁门处,警惕外界动静,同时以内力疏导被寒气冻僵的经脉。众人目光不时投向那玄玉冰壳,忧心忡忡。

“第十一日了…”朴济世声音微弱,带着内力传音也驱不散的寒意,“将军…将军冰壳内生机…几近于无…这寒煞锻体,当真…熬得过么?”他身为医者,深知此等酷刑,肉体生机断绝乃是必然,全凭一股不灭意志与山人的玄功吊着那一点真灵不昧。

雪岳山人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毫无波澜:“寒煞锻体,先死而后生。其肉身生机早已断绝,此刻冰封的,是其破碎本源与鸩毒纠缠的‘炉鼎’。鸩毒如跗骨之蛆,寒煞如刮骨钢刀。刀刮蛆虫,岂能不痛?痛至极处,便是其意志与鸩毒、与破碎本源角力之时。熬得过,蛆虫死,本源或可凝聚一丝;熬不过,炉鼎崩,灰飞烟灭。”

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冰壳之内,是无声的、却比世间任何酷刑都惨烈万倍的神魂鏖战!

冰壳深处。

西门庆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唯有永恒的寒冰与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痛楚!那痛楚并非来自肉身,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破碎的本源如同被亿万冰针反复穿刺、撕裂;阴鸩的诡毒如同附骨之疽,在冰寒中依旧散发着阴冷的侵蚀;阳鸩的暴烈则被寒煞死死压制,化作不甘的灼热暗流,在冰封的脉络中左冲右突,带来撕裂般的胀痛!

“放弃吧…归于寂灭…便得解脱…”一个充满诱惑的、如同金大妃般阴柔诡谲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呢喃,那是阴鸩的蛊惑。

“毁灭!一起毁灭!”另一个狂暴如雷霆、充满磁晶毁灭气息的声音在咆哮,那是阳鸩与破碎磁晶本源的嘶吼。

寒冷、剧痛、蛊惑、毁灭的嘶吼…如同无数恶鬼,撕扯着他残存的意识。那点源自磁晶锁万骑的坚韧意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摇曳欲熄。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藤滋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幅破碎的画面猛地刺破黑暗:汴水河畔,磁晶锁万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那是他燃烧生命铸就的辉煌!

“不——!”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炸响!那点摇曳的意志之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向着无尽的黑暗与剧痛,向着那蛊惑与毁灭的嘶吼,发出了不屈的挑战!

“某…西门庆!岂能…死于鸩毒寒冰?!”意志如铁,强行凝聚!他不再被动承受那刮骨寒煞,反而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主动引导着磅礴的寒煞,狠狠冲刷向那盘踞在破碎本源缝隙间的阴鸩诡毒!

嗤——!

意识深处仿佛响起毒虫被冰刃切割的尖啸!那阴柔的蛊惑瞬间化为凄厉的惨叫!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息,被狂暴的寒煞强行从破碎本源中剥离、冻结、粉碎!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松感,伴随着更剧烈的痛苦,传递开来!

冰壳之外。

一直如冰雕般的雪岳山人,印诀微不可察地一动。包裹西门庆的玄玉冰壳深处,那原本缓慢蠕动的灰黑气息,骤然剧烈挣扎起来,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冰壳表面,几道细微的裂纹一闪而逝,旋即又被更浓郁的寒煞修复弥合。

“咦?”雪岳山人闭目的脸上,那毫无温度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且看漠北,斡难河畔,克烈王庭黑林。

赤硫谷的地火喷发已被扑灭,但焦黑的土地、刺鼻的硫磺味和远处山谷中依旧袅袅升腾的黑烟,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惊心动魄。王庭的气氛凝重而压抑,劫后余生的牧民们脸上带着惊恐,望向金顶王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猜疑。

金顶王帐内,气氛更是剑拔弩张。脱里汗高踞主位,虬髯贲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大萨满兀立格匍匐在地,枯槁的身躯瑟瑟发抖,脸上油彩被汗水浸花,狼狈不堪。桑昆按刀侍立一旁,鹰隼般的目光在兀立格和李青萝之间扫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巴尔术阿与买买提护在李青萝身侧,紧张地盯着脱里汗。

李青萝怀抱寒玉盒,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盒中那朵圣火金莲光华虽黯,莲心赤芒却稳定跳动,只是莲瓣边缘的焦痕清晰可见,显然元气大伤。

“兀立格!”脱里汗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巨大的王帐内回荡,“赤硫谷地火喷发,险些焚我王庭!祭坛之上,仙子引地脉遭反噬吐血!你口口声声忠心,却在本汗眼皮底下行此恶毒咒术,暗算贵客,引动地煞,该当何罪?!”

兀立格以头抢地,嘶声哭嚎:“大汗!老奴冤枉!老奴对长生天、对大汗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分明是此女…”他猛地指向李青萝,眼中怨毒几乎喷出火来,“是她道行浅薄,强引地脉,沟通了地底沉睡的恶灵,才引动赤硫谷火煞喷发!祭坛反噬,也是她自身修为不足,遭了反噬!老奴…老奴只是护持不力,罪该万死,但绝非暗算啊大汗!”

“放你娘的狗臭屁!”买买提暴怒,旧伤崩裂也顾不得,指着兀立格鼻子骂道,“你这老狗!祭坛之上,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那鬼眼珠子乱转,嘴里念念叨叨没憋好屁!定是你施了邪法!敢做不敢认,草原上的汉子,羞于与你为伍!”

桑昆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买买提将军,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大萨满乃我克烈柱石,岂容你污蔑?依儿臣看,地火喷发,乃是长生天警示,此女与圣物,实乃不祥!当速速将其与圣莲分离,由大萨满以秘法镇压净化,方能保我克烈平安!”他目光灼灼盯着李青萝怀中的寒玉盒,贪婪毫不掩饰。

脱里汗浓眉紧锁,目光扫过匍匐喊冤的兀立格,又看向面色平静却隐含痛楚的李青萝,最后落在桑昆那跃跃欲试的脸上。他心中明镜一般,兀立格暗算之事,八九不离十。然兀立格乃部落老萨满,根深蒂固,信徒众多。此时若严惩,恐引萨满一系不满,动摇部族根基。更何况…圣物还在李青萝手中。

“够了!”脱里汗猛地一拍面前矮几,金杯震落,“赤硫谷之事,惊扰神灵,实乃大过!兀立格护持不力,罚你闭门思过,抄写《腾格里祷文》三百遍!交出‘神鹰羽冠’与‘兽骨神杖’,暂由…由桑昆保管!” 此举等于暂时剥夺了兀立格主持大祭的权力!

兀立格浑身一僵,猛地抬头,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怨毒,却不敢违抗,颤抖着摘下那缀满鹰羽铜铃的神帽,解下那沉重的兽骨神杖,由侍从接过,交予桑昆。桑昆接过象征萨满最高权力的法器,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收敛,躬身道:“儿臣定不负父汗所托!”

脱里汗不理他,转向李青萝,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仙子受惊了。兀立格老迈昏聩,护持不力,本汗已责罚。然圣物受损,地煞隐患未除,终非长久之计。本汗欲在斡难河上游寻一水草丰美、远离地煞的福地,筑‘莲台圣坛’,请仙子携圣莲移驾彼处,安心引地脉精元滋养圣物,泽被我克烈部众。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移驾?筑坛?李青萝心中冷笑。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变相的囚禁与监视!远离王庭核心,置于桑昆势力范围之内(斡难河上游乃桑昆部族牧场),更方便其掌控圣莲,也彻底断绝了她与巴尔术阿的联系!

巴尔术阿脸色大变,急道:“大汗!仙子伤重未愈,圣莲亦需静养!王庭乃气运所钟,更有大军拱卫,方是…”

“本汗心意已决!”脱里汗粗暴打断,目光如刀般扫过巴尔术阿,“太子殿下,借兵复国之事,本汗既已应允,便不会食言!待圣莲在圣坛安顿,气运滋养我克烈,本汗即刻令桑昆点齐三千精骑,助你西征!然在此之前,一切以圣物安稳为重!仙子,你说呢?”他最后一句,目光再次锁定李青萝,带着赤裸裸的威压。

李青萝怀抱寒玉盒,迎向脱里汗的目光,清澈的眸子深处,那点赤莲印记红芒微闪。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大汗思虑周全。能为克烈部引福泽,青萝之幸。然圣莲有灵,移驾筑坛,需择吉日良辰,更需…斡难河母之眷顾。请容青萝斋戒三日,沟通圣莲,感应地脉,再行定夺。”

三日!她在争取时间!巴尔术阿与买买提瞬间明悟。

脱里汗略一沉吟,三日时间,谅她也翻不出浪花,便点头应允:“好!就依仙子!这三日,仙子便在王帐后暖阁静养,所需之物,一应供给!桑昆!”

“儿臣在!”

“加派人手,‘护卫’仙子周全!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儿臣领命!”桑昆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挥手间,帐外涌入十余名剽悍的克烈武士,隐隐将李青萝三人围住。

暖阁之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草原的寒意,却驱不散李青萝眉间的凝重与巴尔术阿、买买提脸上的忧愤。

“仙子!这分明是圈套!”买买提压低声音,急得如同困兽,“三日后移驾上游,入了桑昆那狼崽子的地盘,便是羊入虎口!圣莲…圣莲定保不住!”

巴尔术阿亦是面沉如水:“脱里汗老奸巨猾,借圣莲之名,行囚禁之实!更可恨那兀立格与桑昆,一丘之貉!仙子,趁这三日,我们…”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李青萝轻轻抚摸着寒玉盒中光华黯淡的圣火金莲,感受着莲心那点赤芒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跳动,以及…那冥冥中跨越万里山河,源自冰封灵魂深处的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共鸣。她抬起眼,望向帐外沉沉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毡帐,投向了遥远的雪岳山,投向了那幽蓝冰壳中的身影。

“三日…足矣。”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圣莲非囚笼可困。桑昆所求,不过一己私欲。欲壑难填,反噬其身。我们…静待其变。” 她指尖在冰冷的玉盒上轻轻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赤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地底,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荡开无形的涟漪。

视线再转汴梁,京畿北道,河间府。

时值隆冬,北地朔风如刀。河间府城头,“张”字帅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城防森严,兵甲鲜明,显是得了严令。府衙后堂,炭盆烧得通红,新任河间路安抚使、节制河北诸军事张俊,正设宴款待押运磁晶匣而来的种煦与折腾。陪坐的皆是张俊心腹将领及河间府要员。

张俊年约四旬,面皮白净,三缕长须修饰得一丝不苟,身着紫袍玉带,气度雍容,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眸开阖间,精光闪烁,透着商贾般的精明与算计。他举杯笑道:“种将军、折将军一路辛苦!童帅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河间,托付于张某,实乃信重!张某虽才疏学浅,然守土护国之责,绝不敢怠慢!这磁晶匣,必置于府库最深处,派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入!来来,满饮此杯,为二位将军接风!”